“你们说一句话,让他还政与天子,他就得乖乖儿地交出来吗?休想!自古书生误国,你们这些人便是那误国的书生!照你们这般行事,迟早会造成天下大乱的!你们比何进都不如!何进还记得谋定而后动,你们就知道在这里肆意妄为,天子迟早会毁在你们手上!”
朱儁的两眼中流出了两行老泪,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胸前和衣襟,可是回答他的却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寂。除了黄琬有些动容之外,郑泰、刘和、士孙瑞和杨瓒都定定地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没事儿人一般。对于朱儁的肺腑之言,他们竟然视若无睹。
唉!清流误国呀!朱儁暗暗的在心中冷笑,天下的诸侯中,若是说一心向着天子的,除了幽州牧刘虞,便是荆州牧刘表了。至于其他人,连汉室宗亲益州牧刘焉和那个自称中山靖王刘胜之后的平原县令刘备都算上,都是些口蜜腹剑之辈。他们前来觐见,不过是来打探消息罢了,值得你们这样高兴吗?一句话,手里没有兵,什么都白扯!
看到这帮清流们欢喜连天的模样,朱儁的心中充满了酸楚,当年平定黄巾的四大名将,除了吕布之外,卢植卢子干做了并州讲武堂的祭酒,现在据说要改成大汉讲武堂了。皇甫义真在长安做了御史中丞,两个人据说都很受大司马的器重,不日就要升迁了。
三个人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在中牟县苦苦支撑。眼见得盼来了天子,看天子的做派和他身边的这些“蒙难”重臣,就知道日后这帮人少不了要独掌大权,自己辛辛苦苦保存下来的这一支军队,估计早就被人盯上了,还是自己识相儿一点,早早交出来的好。
想到这里,皇甫嵩越发定下了交出兵权的心思。“诸君,老夫老矣!这一年多来,勉力维持这一万多军队,早已是耗尽心神,不胜其烦了。如今天子已经到了尉氏县,老夫就此交出兵权,只带着数百亲兵,回到家乡颐养天年吧!”说到这里,朱儁从怀中掏出金牌令箭,放在地板上,起身拱拱手,道一声:“告辞!”便转身离去了!
“这个老棺材瓤子,他走了更好!”郑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抓起地上的金牌令箭,揣在了自己怀中。“诸君,我少读兵书,观其大略,这兵权诸君就不要和我争了!”在清流之中,郑泰一向以知兵闻名,在众人之中,由他掌兵是最好的选择,众人便都点头同意了。
“那就这样定了,派个人去长安和吕布谈判,然后大会诸侯,压迫吕布归政。大家有异议没有?”黄琬大声问道。“没有!”,“没有!”众人一叠声应道。“这出使长安一事,还要麻烦刘侍中了!”黄琬一把握住刘和的手,郑重地说道。
“为了天子早日亲政,我虽死无憾!子琰兄言重了!”刘和满脸诚挚地答道。“我们这就去见陛下,议一下和长安方面谈判的条件,顺便写好褒扬大司马的诏书。诸君,请跟我来吧。”黄琬长身站起,第一个走出了房门,众人跟在他后面,鱼贯而去了。
朱儁回到帐中,余怒未消,立刻下令部下听从在郑泰的军令,愿意跟随他的老兵准备行囊,跟随他返回家乡。他的部下闻令之后,立刻便鼓噪了起来,声称都愿意跟随他返回家乡。朱儁不得已,走出大帐中安抚军心,好不容易安抚下来了,他才回到帐中略作歇息。
正在这时,亲兵通报:“将军,光禄勋、刺奸将军马忠求见。”一听这话,朱儁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他来做什么?不见!”“将军,他说有要事求见,已经等候多时了!”朱儁沉吟了半晌儿,方才说道:“请他进来吧!”人家等了许久,不见便是失了礼数儿,像朱儁这等老派人,是绝对不愿意失了礼数儿的,老儒生们是一向如此的。
“卑职参见朱车骑!”马忠在帐外报名参见,这是下属见上司的礼节。一见马忠,朱儁便大声说道:“马将军,你的这个刺奸将军是先帝封的,名贵无比。我的这个车骑将军是板授的,不值钱儿!你不必以下属自居。说罢,什么事儿?”
“朱车骑是老前辈,卑职岂敢不尊敬?”马忠笑嘻嘻地答道。“卑职此来,是为皇甫中丞和卢祭酒送两封家书给大人!”说完,马忠便从怀中掏出两封信来,恭恭敬敬地递上去。朱儁一目十行看完,定定地看了马忠一眼。“劳烦你转告大司马,安排好了天子,交接了军队之后,我便赶赴洛阳城,参加祭祀本朝列祖列宗的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