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刘熙被立为监国,就意味着大司马对陛下彻底死心了,他会全力扶植刘熙的,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我们还有六个半月的时间,最好在这六个半月里,陛下尽快和大司马谈拢。”黄琬十分清楚其中的含义,他捋了捋须髯,正襟危坐,大声说道。
他的话不仅是说给在座的众人听的,更多的还是说给后面的天子听的,大司马的并州军利用好了是一大助力,利用不好便是最大的对手。“我的意思也是如此,一定要以陛下的名义派人去和大司马谈判,尽量达成陛下和大司马的合作。”郑泰也点头同意了。
“按照伯求所说的,王司徒在朝中,在对待陛下的立场上,是和我们一致的。我们可以通过他探探大司马的底线。”士孙瑞忽然插了一句嘴。“也好,但是我们得先说服陛下,秉政大权大司马是不会放手的,这一点是没得谈的。”杨瓒一拍大腿做了断语。
正在这时,珠帘一掀,侍中刘和走了进来。他走到众人面前,拱手施礼,然后静静地坐了下来。“诸君,有个好消息,天子驻跸尉氏一事已经传出去了,诸侯们都发来了鹰信,询问此事的真假,还有天子下一步的打算。一旦天子定下了驻跸之地,他们要派出使者,带上粮饷物资、奇珍异宝前来觐见的。”“哦?还有这等好事儿?”众人都动容了。
“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儿!”郑泰挥舞着双手,意气风发地说道。“这证明在诸侯们的心中,天子还是天子,是天下的共主!若是我等大会诸侯,与他们盟誓共保天子,挟诸侯之威以令大司马,天下人一齐响应。如此一来,岂不是能让大司马尽快还政于陛下?”
“此言大善!”“甚好!”士孙瑞、杨瓒、刘和纷纷表态了,只有黄琬在一旁沉吟不语。这些人都是铁杆的拥汉派,一向以天子的好恶为标杆儿的,一见天子内心厌恶手握兵权的武将,立刻就开始想方设法削夺大司马的兵权了。
在他们看来,武将不能掌权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治国还须读书人,武将只能驱驰而已。如果不加以裁抑,大司马便是第二个董卓!或者说,大司马已经是第二个董卓了!
“诸君,老夫有一言相告,不知诸君肯听否?”朱儁拱手道。“朱车骑,您是老前辈,您的话我们如何能不听?您老请直言,我等洗耳恭听之!”黄琬诧异地说道。他是个聪明人,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朱公伟用如此口气说话,难道是自己这些人的言语惹他不快了?
“那老夫就直言了!”朱儁坐正了身形,满脸严肃地说道:“诸君,到现在为止,大司马的所作所为,可圈可点,都是为了黎民百姓。依老夫之见,他和董卓不同,他要的是安定天下,让小民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他是权臣不假,同时他也是优秀的统帅和能臣、干臣,国之栋梁!凉州一向为叛军所割据,他只用了半个月,便兵不血刃的招降了叛军。”
“所以,对大司马不能一味的裁抑,说实话,也裁抑不了。那怎么办?给他足够的权力,足够的信任,让他冲在最前面,为大汉披荆斩棘!像你们这般,在背后耍弄阴谋诡计,是成不了什么事儿的!为大事者,应该从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岂能如是乎?”
“再者说来,这些诸侯们是靠不住的,绝对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从关东联盟讨董开始,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事儿?打董卓的只有孙文台一个,他们却躲在背后暗害大司马,挖掘了本朝诸帝的陵寝,洗劫了京师洛阳城,这些,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还有,你们说的还政于天子,是怎么个还法?是让他交出兵权,退隐封地吗?这是在闹笑话!即便大司马自己同意,他手下的并州军能同意吗?跟着他的文臣武将能同意吗?如果大家撕破了脸皮,他一气之下效法董卓,立刘熙为新天子,到那个时候,天子将何以自处?依老夫之言,就让大司马秉政一生好了,赐下丹书铁券让他安心。”
“当年的并州是何等残破,先帝不得已,只好给了大司马便宜行事之权。他用了十四年,将一个荒凉残破的并州变成了大汉最强大最富庶的地方。如今的司隶、凉州,也是他一刀一枪从董卓的西凉军,韩遂、马腾的西凉叛军手中夺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