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马日磾眼皮都没抬,一句话就将赵太尉怼到一边儿去了。“鲁隐公,名息姑,鲁国第十四代国君,在位十一年。惠公死时太子允还年幼,于是隐公代掌国君之位,后为桓公所弑,桓公,就是太子允。赵太尉,用隐字,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小辫子,去戳今上的脊梁骨的!你这样做,将致今上于何地?莫非是嫌他活得长吗?”
鲁隐公是代掌国君之位,后来却被太子允,也就是日后的鲁桓公杀死。传到民间,便会被曲解成原本是应该今上继位,却被少帝夺了天子之位,董卓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儿,杀了少帝,将天子之位还给了少帝。结合十常侍之乱以来的政局变幻,还真有些吻合。
赵太尉今日被马日磾连怼了两次,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大袖一甩,恨恨地说道:“我等以公心论之,何惧他人流言?”马日弹张开了双眼,双目中射出了一刀寒光,冷冷地说道:“既是公心,为何用隐字?这不是为今上找骂吗?别忘了,今上还是先帝的唯一骨血!”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公心,折辩故折辩,莫要伤了和气!”不得已,司空种拂又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了。赵谦只得就坡下驴,悻悻地退下,这等咬文嚼字儿,磨嘴皮子的功夫儿,他自问拍马也赶不上马太常!术业有专攻,人家一辈子就是干这个的!
正在这时,马日磾突然一拍大腿:“诸公,用‘怀’字如何?执义扬善曰怀。慈仁短折曰怀。谥法中,这八个字的意思是心怀善念,中途夭折。诸君请想一想楚怀王熊槐,楚怀王被扣在秦国三年,其子不思救父而自立为王,诸侯自以为无害于己而不讨伐。楚怀王为国家利益,拒不割地,使秦国一不能得地,二不能以所签订盟约为借口攻打楚国,楚国暂得保全。三年后楚怀王客死于秦,梓棺返楚,楚人皆怜之,如悲亲戚。”
一听这话,文臣们立刻都竖起了大拇指:“此言大善!”黄门侍郎荀攸出班奏道:“以臣之见,当用怀字!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都是由楚怀王而来!陈涉首义之时,打得也是楚怀王的旗号!其一,楚怀王不屈而死,其二,楚怀王没有出卖国家利益,其三,楚怀王客死于秦。这三条都与弘农王相似,端得是好谥号!不知诸君以为如何?”
“也只有如此了!少帝的心地还是不错的,又是中途夭折,就用怀字吧。”司空种拂长叹一声,朝吕布拱了拱手:“不知大司马以为如何?”吕布微微一笑,目视群臣问道:“诸君以为如何?”“当用怀字!”文臣们一起拱手道,于是定议。
谥号定了,下面就是立庙还是附庙,附谁得庙了。马日磾是太常,这些都是他的职责所在,说实话,这些事儿他已经想了很久了,多有定议,于是他缓缓开口了。
“我先说一下本朝宗庙祭祀的情况。建武元年,光武帝在洛阳立一庙,祭祀前汉高帝、文帝、武帝三帝,次年在该庙中合祭前汉高帝以下诸帝。建武十九年,议定宗庙礼议后,又在太庙(高庙)中合祭高、文、武、宣、元五帝,并沿袭以为定制,不复改作。这便是本朝‘同堂异室’祭祀制度的雏形。”
“光武帝驾崩后,因为有中兴汉室的功德,明帝为其特立一庙,谥曰世祖庙。如此一来,京师洛阳城中就有了两所皇室宗庙,一是祭祀西汉五帝的高庙,一是祭祀光武帝的世祖庙。永平十八年,明帝驾崩,遗诏毋特修造寝庙,藏其神主于世祖庙更衣别室,并且规定:‘敢有所兴作者,以擅议宗庙法从事。’章帝去世前,亦遗令藏其神主于世祖庙。此后历代诸帝皆承而不违,皇帝宗庙‘同堂异室’之制于是形成,并为后世历代王朝相沿用。”
“故而,本朝高庙五主,高祖、文帝、武帝、宣帝、元帝。世祖庙八主,光武、孝明、孝章、孝和、孝安、孝顺、孝恒、孝灵。少帝三陵,孝炀(二岁),孝冲(三岁),孝质(九岁),三人都是在婴儿时驾崩,故而不入世祖庙。”
说明白了本朝的祭祀情况之后,马太常一拱手,终于说到了正题。“关于孝怀皇帝的宗庙祭祀,可以仿照四亲庙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