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董太师身首异处的同时,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人的队伍到达了武威郡的郡治姑臧城。他们兴高采烈地嬉笑着,全然不顾正值夜静更深,姑臧城内的官民百姓们早已酣然入梦。姑臧城的百姓们被哒哒的马蹄声惊醒了,颤抖着躲在门缝儿后面窥视着。
除了董旻留下看管少量辎重的五百人外,姑臧城内再也没有一兵一卒了。四门大开,只有带队的军侯在西门城楼下面迎接他们。“咦?四门大开?城里的人都哪里去了?”李傕诧异地问道。“启禀李校尉,董太师昨日午间就起程了,说是要星夜赶回长安城。”
“左将军比董太师迟了三个时辰动身,临走前在姑臧城内征调了一千青壮,作为郡兵护送辎重。如今的姑臧城中,除了我的这五百人马和五天的粮草之外,几乎就是一座空城了!与其派上人马守门,莫不如让弟兄们多睡上一会儿。”军侯拱拱手,耐心地解答着。
“原来如此!赶快备办饭食,我手下有三万多人马,到天明还会有更多!被韩遂收编的兄弟们都陆陆续续地跑回来了。再说,我们刚刚打了马超一个伏击,干掉了他五千人,一时半会儿叛军是追不上来的,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李傕是个聪明人,知道军侯担心的是自己和部下的身家性命,一上来就先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
“诺!”一听这话,军侯顿时就喜笑颜开了。“李校尉,董太师命令我将辎重拨付给你之后,随同你一起返回长安。粮食草料打得宽了些,也只能供给四万人五日的粮草,走到长安,怕是不够的。不知道董太师是否还有其它的安排,还是省着点儿用才好。”
“我知道了!你下去准备吧,既然粮食如此紧张,吃饱就行!”李傕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走,我们去县衙。”“好,先吃上一顿饱饭,在好好洗刷一番,然后好睡一场,明日还要赶路呢。”郭汜、樊稠、张济三人纷纷附和道。
此战之所也能够获胜,李傕居功至伟,若不是他力排众议打马超的伏击,绝对不会有如此大捷的。因此,郭汜、樊稠、张济三人都隐隐以他为首。西凉军中的五大中郎将,董越、胡轸已经战死,牛辅、段煨远在长安,徐荣更是驻军弘农,以为东部屏障。
值此危难之际,李傕脱颖而出,大放异彩,已经俨然是西凉军残部的领袖了。
饱餐一顿战饭,一夜好睡,第二天起得就晚了些,待到吃罢早饭,就寂静时巳初时分了。“来呀!马超到了什么地方了?”李傕伸了个懒腰,响亮地打了一个饱嗝,这才拉长了声音问道。屁股决定脑袋,居此官行此礼,李校尉如今已经颇有大帅风范了,至少董太师的做派儿他是学了个周全儿!临危之际,挽狂澜于既倒,也能吃上一段时间老本儿了!
“启禀校尉,马超还在四百里之外,催运粮草,鼓舞士气,埋葬死去的士卒,暂时没有东进的迹象。”负责斥候的军侯知道李傕眼里揉不得半点儿沙子,早就遍布侦骑,将敌我双方的动向打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中有底儿了,自然不怕李校尉细问。
他奶奶个熊!西凉军斥候这个短板,今日总算是补上了!看着军侯信心满满的样子,李傕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帮兔崽子的脾气秉性他是最清楚的,见不得半分好脸儿!你一旦夸奖两句,他们就敢顺杆儿爬,上房揭瓦!明日定会躺倒不干的!
“太师和左将军到了哪里?东去长安的路途可否安静?沿途的官府可曾备好粮草辎重?可曾征召郡兵?兵甲几何?府库几何?”李傕双目圆睁,一叠声问了一大堆问题。“这个??????”那军侯立刻就傻眼了!他的注意力都在西方,这些全然没有去想。
“嗯?”李傕目露凶光,定定地盯着斥候军侯,有若实质的目光压得斥候军侯喘不过气儿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李校尉饶命呀!卑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幼子呀??????呜呜呜呜??????”情急之下,斥候军侯不堪重负,竟然放声大哭起来了。
火候儿差不多了!李傕心中暗道,董太师的驭人之术实在是高!“哭什么?还不快去办?办不好,我诛你的九族!”“诺!”斥候军侯愣了一下,立刻就回过神来了,顿时就喜笑颜开了,笑脸儿上挂着泪珠儿,看上去滑稽极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拱手就要离开。“等等!弟兄们的辛苦,我是晓得的!去粮台那里多领些补给钱财,就说我说的!”李傕淡淡地说道。“诺!”斥候军侯深施一礼,这时他的脸上已经全是笑脸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