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吆?还有同党?还敢在本大人面前逃逸?看来是关东军的奸细无疑了!”胖大士子喝得多了,头脑已经不太清醒了,他急于结束这桩儿官司,回到县衙好好儿地睡上一觉。不就是两个寒族子弟吗,关错了就关错了,不吓唬一下他们,他们定然会信口开河的。
于是乎,晋阳城街头出现了一副奇景,大司马吕布仅有的两个儿子,被簇新的九原县尉押解着向九原县衙走去。前后左右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其中至少有三四十人是燕子部队、司闻曹,亦或是银狐鬼军的探子。没有人注意,一个闲人打扮的人碰了吕安一下。
一刻钟之后,严嫣、贾诩、高顺,曹雍等人手中都接到了一张纸条。
就在关东军在洛阳城郊外大肆挖掘皇陵的同时,并州晋阳城郊外的王家庄园中,接连来了几拨神秘的客人。客人们乘坐普通的马车,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地进入王家庄园。车辆停稳之后,王家的僮仆们举着灯笼,将客人们迎入早已准备好的洁净客舍,客人沐浴之后,立刻端上了丰盛的晚餐。晚餐之后,他们就会见到他们想见的人。
王述、王隗父子端坐在密室之中,准备接待用完晚餐的客人们。老王述今年眼看就要迈进八十岁的门槛儿了,须眉皆白,走路也有些蹒跚了。以往不离身的大酒葫芦也换成了一个精致的小酒葫芦,喝酒也不再是大口大口地喝了,改成了小口小口的抿了。
王述的长子王隗已经五十岁了,正是阅历和经验最丰富的时候,王家由他掌舵,王述还是放心的。好在王隗的性子沉稳,极有涵养,颇有唾面自干的风度,这一点老王述还是很欣赏的。在他眼中,三子王允王子师好用计谋,二子平庸,都不如长子稳重。
“王隗,你是族长,整个王家都压在你的身上了。唾面自干算什么?为了家族的延续和生存,便是死上几千几万人又有何妨?王家是否发达,是否出将入相,不是仅仅几个大人物能决定的,而是由王家的家风和王家子弟决定的,活下去,才能有未来!”
就在王隗继任族长的那一天,老王述和长子语重心长地谈了很久,这句话便是其中的警句之一。“像我们这样的大族,出几个惊才艳艳的有为之士,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成功了固然好,可是失败了,真个个家族就要受到拖累,甚至被灭族!”
“所以,衡量一个族长是否称职,不在于他有多大的才能,而在于他能否中正和平,守得住祖宗的基业!这句话你一定要死死地记在心中,日后到了事关王家存亡的关头,就拿我的这句话好好想想。子师足智多谋,但是过于依仗自己的谋略,这不是好事儿。”
老王述的这些话,王隗都死死地击在了心里,并且写成了条幅,挂在了自己的卧室之中。可是,很多话他还无法完全领悟,毕竟他没有老王述的阅历和见识。比如三弟王允,已经官至三公了,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足智多谋,又如何成了坏事儿?
王隗的长子王凌,今年已经三十多了,正是风华正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时候,他颇不以祖父和父亲的话为然,只是在族规的压力下不得不低头。在他看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王家是百年世家,值此群雄逐鹿之际,为什么不能应时而起呢?
王凌的主张在王家年轻一代中很有市场,几乎大部分的年轻子弟都团结在王凌周围,视他为王家年轻一代的领袖。这一派人是家族中的少壮派,他们强烈的希望王家能够独树一帜,应时而起,建立自己的政权。这一点,恰恰是老王述最害怕的。
“隗儿,你要多注意一下王凌,他今日的做法已经僭越了。晋阳城是并州的心脏,动一兵一卒都要上禀大司马的。今日他一个招呼儿都没打,就把全副武装的郡兵派上了街,他难道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盯着他吗?”老王述抿了一口酒,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