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早就起来了,他先是打了一趟拳,活动活动筋骨,然后洗漱,换上昨夜浆洗过的麻布衣裳,紧一紧身上的夹袍,大步走出院子,准备开张。这间小小的炊饼铺子是他安生立命的资本,在这接官亭边已经不声不响地做了五六年生意了。
李思的手艺好,为人又和善,每天从辰时开始,他的炊饼铺子就门庭若市了,排队买炊饼的乡亲们能排出二百步外。“张大娘,三个炊饼,一枚肉好五铢钱!”“李大爷,六个炊饼,八枚小麻钱。”李思嘴里唱着,手上的木夹子熟练地夹着冒着热气的炊饼,放在乡亲们随身携带的竹筐里。这一幕,已经成了附近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其实,李思的真实身份是燕子部队在偃师城的一员,按照燕子部队内部的分工,他是“死桩儿”。他潜伏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送一回信儿,只要送完这封信,他就可以返回并州,做一些事务性工作,安度晚年了,再也不需要每日里担惊受怕了。
自然,这封信不是那么容易送到的,需要李思来送的信,都是十万火急的,也是保密级别最高的,甚至是以生命为代价的。每日卯时,李思都要打开大门,看一下门口左侧是不是有一个灰笔划下的十字儿,那是有没有任务的标志。
今日似乎有些特别,风和日丽,竟然还有丝丝暖意,根本不像暮冬的天气。莫非今日我的潜伏生涯就要结束了?李思心中不禁暗暗有些兴奋。作为一个资深的谍报人员,他的直觉一向是很敏锐的。在房门的左侧,的确有一个灰笔画下的十字,淡淡地,却很清晰。
就在那一瞬间,李思的大脑突然停顿了一下,真的结束了?他似乎还有些不舍,有些惆怅。但是,这种情绪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他立刻就清醒过来了。他旋风般地冲进大门,手忙脚乱地翻出一块木牌,挂在大门上。然后锁好门,飞也似的跑了,这时,木牌还在晃晃悠悠地颤动,上面是四个大字:今日打烊!
李思跑了有三四百步,来到一座小小小的寺观后门,一个老道士早就等候在那里了,他的旁边有一匹鞍辔俱全的马。李斯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匹好马,而且是耐力十足的乌桓马。马上备有水囊、干粮,一副弓矢,一把大汉制式的环首刀。
老道士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双手交给李思,信封只有手掌大小,用油纸包裹地紧紧的,外面包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浸着血迹,有浓有淡,看样子至少是三个人的血迹。“万万火急,关东军要在偃师伏击大司马吕布。你从这里向西,务必要拦截住大司马。”老道士把嘴巴贴近李思的耳朵,轻轻地说俄几句话。
李思立刻就惊呆了,老道士说得是“万万火急”,还不是最高级别的“十万火急”。他来不及多说,飞身上马,一溜烟儿就跑出了数百步。刚刚跑出三四里,他的身后就腾起了阵阵浓烟,看那方位,是从那座道观燃起的。老道士暴露了!李思心中很清楚,间谍一旦被抓到,会是怎样的一个下场。
李思顾不得多想,认准向西的道路,快马加鞭,风驰电掣。一路之上,他闯过了关东军的三处哨卡,过第四道哨卡的时候,他遇到了麻烦。对方有十几个人,其中三个武艺还不错,他用弓矢干掉了五个,用环首刀砍死了三个,自己也中了一箭,受了亮出刀伤。
刚刚跑过第四道哨卡,身后马蹄咚咚,听那声音,至少有数百骑。“莫要跑了那个奸细!”“抓住他重重有赏!”一听就知道是典型的关东口音。“驾!”李思抖擞精神,双腿一夹战马的铁关梁,那匹战马也是极有灵性的,立刻就知道到了最后关头。四蹄如飞,狂奔起来,立刻就把后面的追兵拉下了一大截儿。
就这样又疾驰了七八里,战马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李思不得已,只好放慢马速,身体随着战马的律动起复。这样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战马的负重,使得它再多跑一段距离。转过一道山脚,远处出现了一支骑兵,吕字大旗迎风招展。
终于见到并州军了,李思心中一阵惊喜!他张开嘴大声喊道:“前面可是大司马吕布?我是燕子部队的死桩儿,有要事禀报!”对面终于有人看见他了,数百骑兵在一名军侯的带领下向他急驰而来。
就在这时,一支雕翎箭疾射而至,恰好钉在了李思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