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顿时觉得后背像被巨槌猛击了一下似得,一股大力瞬间从后背传往四肢百骸,他一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即,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从后背传来,整个背部立刻就失去了知觉。浑身顿时变得软绵绵的,提不起半分力气。
一阵疲倦从大脑传来,昏昏沉沉,似乎马上就要进入黑甜的梦乡。不好!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大脑深处一个顽强的意念在提醒着他。李思猛地一咬舌头,一阵刺痛袭来,大脑立刻就清醒了几分。趁着这瞬间的清醒时光,李思运足了全身力气,大喊起来。
“偃师之行是个阴谋!大司马危在旦夕!情报在我怀中!”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了起来。这句话刚说完,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绵绵地倒在了马上,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任务终于完成了!这下可以放心地睡去了!故乡,我魂牵梦绕的故乡,看来只能来生再见了。
“竟敢在并州军的面前杀人?把他们统统杀死!”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来了,侯成的身影出现在远方,随着他的一声怒喝,八百银狐鬼军摸出各种武器,向追击李思的数百关东军冲杀过来。“杀光他们!”“用他们的脑袋做尿壶!”银狐鬼军们以前从事的职业都是大盗、马匪之类的高风险行业,脾气自然不怎么好,一见自己人死在面前,顿时都怒气勃然了。
第一个看见李思的是背嵬军的军侯,李思临死前的那句话他耳中听得清清楚楚。“随我来!”他大喝一声,挥舞着环首刀,带马向李思急驰而去。片刻后,他来到了李思身边,拨马过来,拉住战马的缰绳,慢慢地将马速放缓,向着本阵驶来。
战马渐渐地停住了,军侯把食指、中指放在李思的鼻孔下面,静静地呆了片刻,没有一丝声息。他长叹一声,右手划过李思的面庞,将李思的眼皮合上。“兄弟,安息吧!”说完这句话,他的右手老练地在李思的身上搜索了片刻,摸出了那封浸透了几个人鲜血的密信,还有一枚小小的银牌,上面写着:丁七十八号。
“杀光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银狐鬼军的喊杀声震天动地,这次他们可没有留手,一出手就出尽了法宝。生石灰、蝎子、毒蛇、蒙汗药、春药,着急的都把怀中的金锭砸了出来。数百关东军骑兵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立刻就被打懵了,顷刻间白砍倒了七八成,剩下的也都吓得骨软筋麻,遍体筛糠。
吕布的双眼从书信上抬起来,随手把书信递给侯成和卢植,然后转过脸来望着地上李思的尸体,还有两百三十八颗血淋淋的首级。“给你一刻钟时间,找个僻静的地方,把这位兄弟埋了。这两百三十八颗首级做成京观,永远矗立在他的坟前!等我们再杀回来的时候,在将他的尸首迁入并州英烈园。到时候我吕布亲自抬棺!”
“诺!”背嵬军军侯应了一声,飞快的带着部下去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能够让名震天下的大司马吕布亲自抬棺,这位兄弟,不枉你拼命来送信!看着部下们掩埋李思,他悄悄地把那枚银牌收在怀中。日后恤典、推恩家人,这枚银牌就是凭证,一定要收好。
侯成终于看完了那一封情报,他抬起双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卢植,眼神中满是怒火。“子干兄,仔细看看吧,这就是你所说的世家大族!瞧瞧他们干出来的事儿!狗屁不如!”卢植来不及细想,一把抓过情报,一目十行读完,抬起脸来,满脸都是惊诧。
“这不可能!袁家四世三公,怎么能做出如此令天下人耻笑之事?绝对不可能!”卢植满脸通红,涨得青紫,与其说是为袁家辩解,还不如说是为自己辩解。在他的心目中,世家大族一向是急公好义、隐隐执士林之牛耳的,突然冒出这一桩儿丑闻,好似惊天霹雳一般,难怪大儒卢植卢子干不相信。
“子干兄,放弃你的幻想吧。没有什么事儿是世家大族不敢做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就敢把天捅个窟窿出来。”吕布淡淡地说道。“你去看看世家大族属下徒附和僮仆的生活状况就知道了,吃得是猪狗食,干得是牛马活。底层的生活,你这样的大儒自然是不知道的。上一当也好,最起码看清楚了他们的嘴脸。”
侯成从怀中掏出一副地图,摊在地上,仔细地看了起来。“大司马,我们现在有三个选择,其一,向西回到洛阳。其二,北上从五社津渡过大河。其三,一直向东,想办法渡河。”吕布抬眼望着天空,天空中十几只猎鹰正在降落。“老侯,先别忙着下结论,看看这些鹰信都说了什么,马忠是精细人,这里面应该有关东军的兵力配置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