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斥候描述有五牙大舰甚至还有七牙大舰的时候,他终于霍然而起了。傅燮曾经在京师洛阳担任过议郎,阅历很深,知道五牙大舰这种庞然大物是长江中下游的扬州、荆州等地才有的水战利器。在长安附近,他想不出那个州会有如此规模的水军。
并州的援军不知道何时能够来到,或许会向破虏将军董卓一样,口惠而实不至。这样一来,自己就要用七千郡兵来独守孤城了。七千郡兵独守孤城,这事儿傅燮做过数回,可是这一次,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看来,要准备殉国了!
正在傅燮苦苦思索之时,房顶上突然被揭开了一处,清新的空气急流而下,顿时将满屋的陈腐之气一扫而空。一个黑影灵巧地落在地上,右手一块金质腰牌赫然出现在傅燮面前。傅燮打眼一看,上面是“司闻曹”三个阳文大字。
“哦!原来是司闻曹的人,失敬!失敬!”傅燮拱拱手,示意来人坐下。“司闻曹似乎早已消失了,有七八年听不到消息了。”来人微微一笑,大马金刀地坐下了。“傅太守,从曹雍曹大人就任太原太守一职之后,按照育阳侯曹节的命令,司闻曹就转隶并州刺史吕布了。”
“我是曹大人的副手,名叫钱枫,这一封信可以证实我的身份。”说罢,钱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傅燮。傅燮双手接过,仔仔细细看完,长出了一口气。这封信是军师将军阎忠亲笔写的,上面只有一行大字:事关重大,请听来人面谈,此人姓钱。可用约定暗号接头讯问。
“原来是钱大人,不知道闫大人的爱子贵庚?”傅燮收起书信,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钱枫头也不抬,随口就答了出来。“今年十四,明年十二,不知傅太守以为然否?”“非也,非也!后年应该是十一才对!”傅燮哈哈大笑了,暗号接上了,来人可以完全相信了。
“傅太守,我此次奉命前来,是要告诉你几件事儿。”钱枫靠近傅燮,压低了声音说道。“慢着,等我屏退左右!”傅燮起身走出门去,大声吩咐道:“传我的命令,所有人离开二堂百步,违令者杀无赦!”“诺!”门外响起一片应诺声。
傅燮转回身来重新坐下:“钱大人,你可以继续讲了。”“第一件事儿,大司马吕布的大军已经到了上卦,加上水军,一共九万。”“哦!”傅燮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忍不住喊出来。并州大军已到,这冀县就稳如泰山了。
“第二件事儿,你的太守府中有叛军的奸细,我这里是名单,大概是这三个人,是不是还有同党,就靠你自己去鉴别了。司闻曹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明后日,叛军攻城时,内鬼会想办法打开城门,放叛军入城。”
这句话给傅燮的震撼比第一句话还要大,难怪这次叛军全军前来,原来早有破城之法了!他连忙看了一眼名单,把三个名字死死记在心里,取出火折子把那张纸烧了。然后撩衣跪倒行了大礼。“傅燮替城中数万百姓感谢钱大人,城破之后,不知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
“傅太守请起!”钱枫连忙离席,双手扶起傅燮。“下面说得更重要,是大司马此战的策略,只能你一个人知道。”钱枫略略停了一停,让傅燮体会其中的深意,然后继续说下去。“此战取胜的诀窍,就是一句话:引蛇出洞,聚而歼之!”
“傅太守也知道,上卦停着一千五百艘大船,那是并州水军。在上卦,粮草辎重堆积如山,这些都是事实,是故意做给叛军看的。目的很简单,吸引叛军全军东进,然后聚而歼之!”傅燮击节赞赏了:“我明白了,放出香饵钓金龟,我傅燮和冀县的七千郡兵,就是香饵!”
“没错!”钱枫一拍案几:“在韩遂全军东进上卦抢夺粮草辎重之前,大司马是不会出一兵一卒的!但是,大司马有言,傅燮为大汉西凉柱石,还是要支援的。前几日运进冀县的粮草内,凡是长大木箱,其中有五百副大汉制式强弩,还有一千副大汉制式两档铠,环首刀一千柄,长矛一千条。”
“如此!傅燮多谢大司马!有了这些武器甲胄,冀县能多守上七日!”傅燮纳头便拜,抬起头来,已经泪如雨下。看着钱枫的身影消失在屋顶,屋顶由重新合上,傅燮擦干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屋门大声喊道。
“传令!即刻召开军事会议,措置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