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枯坐在大帐中,眉头紧锁,脸上全是愁云。今天发生的事情使得将士们和凉州刺史耿鄙、治中从事程球的矛盾彻底激化了,他不认为双方会就此罢手。以程球的睚眦必报和耿鄙对程球的言听计从,肯定会想办法报复李相如和黄衍的。
因为痛殴程球,陇西太守李相如和酒泉太守黄衍在四万郡兵中的威望如日中天,几乎到了一呼百应的地步。这两人都是西凉土著,又都是客军,愤激之下搞不好就要举兵反叛,到了那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马腾既不愿反叛朝廷,又不想帮助耿鄙和程球,他只好聚兵中立,以观风色了。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中,他不知不觉沉沉睡去了。半夜时分,忽然听得营中啸声大作,鼓噪声、喊喝声、兵刃的撞击声从远处传来,马腾大惊,连忙起身出帐观瞧。
只见中军大帐的方向火光冲天,马腾长叹一声:“唉!他两人终究还是动手了!”片刻后,小军来报:“将军!陇西太守李相如、酒泉太守黄衍、凉州别驾成宜三人举兵反叛,三万将士全都追随了他们!如今正和耿鄙的数百亲兵作战。”
“将军!我们也反了吧!”“耿鄙和程球欺人太甚!”“他奶奶的!这两人也有今日!”左右的校尉和军侯们立刻大声鼓噪起来!“退下!我等是朝廷命官,焉能谋反?集合部属,严阵以待!防止叛军袭营!”马腾厉声大喝道。
“诺!”校尉军侯们应了一声各自去了。此时此刻,这样做是最妥当的,先保护好自己,坐观成败,再看看形势的发展。马腾驻足远望,中军大帐的喊杀声越来越低了,然后传来了阵阵欢呼声,显然,叛军胜利了。
一刻钟后,数千只火把向着马腾的大寨席卷而来,影影焯焯中,骑兵步兵到处都是。“弓弩手准备!步军防守寨墙!骑兵列阵,听我的号令!”马腾大声下了命令,叛军此来何意,他并不清楚,但是,严阵以待总是没错的。
一彪骑兵来到了大寨门前,有一人大声吼道:“我是凉州别驾成宜!我和李相如、黄衍要匹马入营,面见马将军!”匹马入营?众人都惊呆了。左右连忙上前劝阻。成宜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无妨,我三人此去,定能劝得马寿成入伙儿!他的性子我最了解,是吃软不吃硬的。再者说来,有你们在,我又有何惧哉?”
只听得吱呀呀一声,马腾大营的寨门大开,马腾匹马单骑,立在寨门之外。“三位大人,马腾这厢有礼了!你三人敢匹马入营,我马寿成又有何惧哉?来人!上酒!”说完马腾翻身下马,左右连忙在寨门前铺上毡垫,布下三张小几。
马腾走到小几前坐定,斟上一杯美酒一饮而尽。成宜等三人相视一眼,齐齐翻身下马,走到马腾身边跪倒。“将军一身虎胆,我等望尘莫及也!”成宜站起身来,双手一抖,两颗斗大人头咕噜噜扔在马腾脚下,赫然是耿鄙和程球的人头!
成宜双目赤红,大声喊道:“耿鄙和程球都是我成宜所杀!与他人无干!今日我来见马将军,只为投案自首!请马将军将我的首级砍下,以谢朝廷!”说完,成宜撩衣跪倒,竟是要引颈就戮了!他这番做作,立刻激起了四万郡兵的共鸣。“别驾不可!”“誓死保卫别驾!”“谁杀了别驾,我们就要他的狗头!”
“请马将军将我三人的首级砍下!以谢朝廷!” 陇西太守李相如和酒泉太守黄衍也一齐大喊。这下马腾踌躇了,成宜说得很对,马腾就是吃软不吃硬,若是三人聚兵进攻,他二话不说就会立即反攻,哪怕是战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三人如此这般,马腾就怎么也下不去手了!看到马腾在那里踌躇,成宜立刻就明白了。他抬起头大声喊道:“将士们!莫不如我们奉马将军为主,反了他娘的!你们说好不好!”一听此言,四万郡兵一齐大喊:“奉马将军为主!”“请马将军受我等一拜!”
只听得哗啦啦一阵甲叶子响,四万郡兵一齐拜倒。“请马将军受我等一拜!”此时,局势已经变得很危险了,众怒难犯,马腾若是再不答应,就会立刻被愤怒的郡兵们撕成碎片!他长叹一声,大声喊道:“将士们!我愿做你们的首领!只是有一个条件,我等本是郡兵,若有一日,朝廷招安,效平难中郎将故事,我等还是要归降的!”
“马将军威武!”呐喊声如山呼海啸一般,经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