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五日,冀州巨鹿郡西北,下曲阳县,清晨。
董卓坐在中军大帐内,愁肠百结,盯着手中的地图,眉头紧皱,没有一丝食欲。七月初,他来到广宗前线,以独特的个人魅力优礼阿黛尔公主率领的两万突骑,抚慰四万汉军,终于在短时间内收拾军心,重振士气。
然后,他审时度势,放弃攻打张角据守的广宗,带兵北上三百五十里,转攻张宝据守的下曲阳县。以他看来,广宗既然难下,不如转攻它处,以断张角之羽翼。次第削平之后,再合兵进攻广宗,以势如破竹之势,一举平定黄巾。
谁知计划得极好,实施起来却是千难万险,多有不顺之处。地公将军张宝确实有两把刷子,把一个小小的下曲阳守得铜墙铁壁一般,让汉军久攻不下。还派出数十股小部队,数百人一股,骚扰汉军后方,断其粮道。
汉军势大,则躲藏不出,汉军势小,则合数股为一股,群起而歼之。兼之这些黄巾多是本地百姓,对地形道路、藏匿之所极其熟悉,汉军数次派出大军清剿,均收获不大。这种麻雀战法令汉军头疼无比,却没有丝毫办法。
最后,还是阿黛尔公主出了个主意,将两万突骑分成数十股,在本地官吏的带领下,划定地区层层清剿。董卓大喜,连忙传令让周围郡县配合,突骑刚刚派出去三日,喜讯就依次传来了,粮道通了!
不仅粮道通了,还剿灭了七八股黄巾,按照这个速度,顶多再有七八日,这些烦人的麻雀就会被一一捕杀。但是这样做的缺点也显而易见,两万突骑,全都分散在下曲阳周围三百里内,阿黛尔公主身边只剩下了八百精骑。
“董中郎,这样做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是,一旦久攻不下,广宗的黄巾就会北上驰援。我手里的精骑分散在外,一时难以迅速集中,一旦黄巾突袭,就得靠你手下的七千骑兵了。”阿黛尔公主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这种情况,董卓也想过,他自认自己部下的七千精骑不次于突骑。至少对付黄巾步卒没什么大问题,况且再有数日,两万突骑就该此地返回了。难道三五日内,广宗的黄巾会倾巢北上?他不认为张角有这个胆气。
围攻下曲阳二十多日毫无建树,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再要劳师糜饷,恐怕朝廷就该动刀子了!想到这里,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三口两口把早饭吃完,又埋头在地图上了。无论如何,也要想个法子出来,把下曲阳攻破!
“岳父大人,大事不好了!下曲阳的黄巾好像要突围!”牛辅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此事当真?”董卓没好气儿的问道。对于这个女婿,他多少有些看不上眼,除了忠诚之外,一无是处,又笨又蠢,胆子还小,动不动就慌慌张张。
一听岳父大人不相信,牛辅的脸上都急出了汗。“这么大的事儿,小婿焉敢谎报军情?”“哦?”董卓霍然而起了,他顶盔掼甲,出帐登上望楼远望。只见下曲阳城中,一队队黄巾正在列队,刀盾手、弓弩手、长矛手排得整整齐齐,一队队地开出城门,在下曲阳南门列阵。张宝的帅旗迎风飘扬,正在向南门移动。
“传令!全军整队,准备战斗!”董卓挥动令旗,下了一连串儿命令。黄巾坚守不出二十余日,今日怎么竟然破天荒地要出战?莫非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董卓下了望楼,脑海里还在想着为什么。
“董中郎!我已派出斥候向南搜索了!我怀疑张宝已经得到消息,广宗的援军已经快要到达战场了。”阿黛尔公主骑着一匹高大健壮的乌恒马,出现在董卓面前。湛蓝色的双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两条大长腿优雅地骑在马上。
“哦?”董卓有些踌躇了,阿黛尔公主自小领军,身经百战,她说得八成是真的。若是广宗黄巾倾巢北上,和下曲阳的张宝两面夹击,那汉军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董中郎,现在应该集合你的七千骑兵,先打黄巾一个措手不及!我的骑兵都分散在外,两三个时辰才能赶到,若是不用骑兵拖住他们,这三万步卒就凶多吉少了。”
正在这时,汉军大营南方,数十骑狂奔而至,仔细一看都是突骑的斥候。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南方定然出现了大股黄巾。汉军步卒打开寨门,突起斥候们疾驰而入,来到近前拱手施礼。“报!正南方发现大股黄巾,至少有五六万!”“报!东南方发现三四万黄巾!”“报!西南方发现三万黄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