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匠向前,捉几个活的回来,看看还有没有救。”吕布长叹一声,这七八年他都在和异族作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如今面对的是自己的同胞,还都是;老弱,他有些于心不忍了,况且遥远的漠北还有大片的土地等着他们前去开发。
突然,剩余的黄巾中有人一头栽倒在地上,然后噼里啪啦就像下饺子一般,数息之间,所有人都倒下了。倒下的人满脸通红,大声地喘着粗气。在地上扭来扭去,似乎想把心中的那一份燥热早一点儿发散出去。
上百个医匠背着药箱,在千余辎重兵盾牌护卫下靠近战场边缘,蹲下身子仔细地号脉。他们的动作看上去训练有素,十分高效。河套书院中设有医科,但是没有找到很好的教习,只好把精力集中在在战场救护上了,经过改造,并州军的战场救护堪称大汉第一。
“大司马,他们是中了毒,透支了体力和精力。只要用药中和他们身体里的毒素,还是有救的,只不过要静养数月才能完全回复。”带队的医匠是一个老者,年近六十,白发白须,一派仙风道骨。他站在吕布马前,略略几句,就把原因结果,如何治疗说了个清清楚楚。
“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煎好药?”吕布有些着急了,那可是两万多条性命,而不是两万只猪犬。老者微微一笑:“这是寻常的解毒药,医匠们身边都会常备的,用的剂量稍大些就可以了。”“如此劳烦老丈了!”吕布这才放下心来。
“向前推进,掩护医匠们救治那些中毒的黄巾!”吕布下了命令,身后的掌旗官将命令迅速传给望楼上的高顺,再由望楼向全军传达。四万并州军续续向前,小心翼翼地绕过仍然在地上挣扎的黄巾。
在他们身后,三千辎重兵四处搜寻着活着的人,让后按照受伤的情况抬到那几十座大帐前面。几百个医匠带着数百女兵在那里为他们医治。黑面老卒和都伯已经组织了两百多轻伤郡兵,四处巡逻维持秩序。
六万人,连并州军的军阵都没有碰到,就这样土崩瓦解了。波才心中颇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并州军冲锋之时,用他们做人盾。转念一想,这样做也有好处,已经试出了并州军的大杀器,那种发出巨大声响的投石车,还有能够射出巨箭的神弩。
看来这一仗不太好打呀,波才有些踌躇了,自己起兵两月以来,一向攻必取战必克,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没想到在这里吃了一个大亏,小半个时辰,就损失了六万人,看来是一块儿硬骨头,寻常的办法不奏效,只用出奇兵制胜了。
“老彭,此战看来有些凶险了,为了打赢这一仗,只好出奇兵了!我把骑兵都留给你,你悄悄地绕道到汉军后方,在背后突袭,这样才能多几分把握。”波才一把拉住彭脱,在地图上给他指明道路。
“从后阵出去,向东有一连串儿的丘陵,你沿着山后过去,大约半个时辰就能绕到汉军背后。我多给你些时间,最晚一个时辰,你必须发起进攻,再晚,我就要崩溃了。”彭脱抬起头看看波才,还是那一张熟悉温煦的脸。
“把骑兵都给我,你怎么办?对面的汉军可全是骑兵!”“哈哈!”波才笑了。“老彭,这一万骑兵在你我心中都是宝贝,在对面汉军眼中,恐怕和猪羊一般。既然在这里派不上大用场,还不如拼死一搏死中求活!”
“好,一世人两兄弟,我信你!咱就赌一赌看!大不了穿大红袍上天!我给你留下一千骑兵,一旦大势已去,也好保着你杀出重围!”彭脱一拱手。“老波,我去了!但愿有再见之时!”说完就点起骑兵,一溜烟儿去了。
穿大红袍上天,是太平道教中的一句隐语,意思是为天下太平的理想而死,除了战死之外,还有被刺杀、毒杀、凌迟、车裂等非正常死亡。彭脱的最后一句话,但愿有再见之日,深深地刺痛了波才的心。这半日来,老彭说得都是断头话,莫非他此战要战死不成?
哈哈哈哈!波才大笑起来,笑得身边的人有些莫名其妙。自从起事以来,渠帅一向镇定自若。指挥若定,今日怎么如此不对劲儿?就连笑声都是如此突兀。莫不是连日里劳神费心,得了癔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