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原来是大司马吕布的军队!难怪如此勇健!”“瞧瞧,那可是一水儿的乌恒马,还一人三马!”“既然是汉军,为什么是白盔白甲?汉军的制式盔甲可是红色的呀!”“大司马家大业大,就是喜欢白色,你管得着吗?去去去!赶快报与上官知道!”
报信儿的一溜小跑去了,大司马治军甚严,杀人一杀就是几百个,这个大家都清楚。赶紧上禀是正事儿,刚才那位斥候屯长不是说了吗,若有延迟,小心军法从事!天大地大,保住吃饭的脑袋最大!
不到一刻钟,县令、县丞、县尉,新郑县的三驾马车都到了。县令是个三十多岁的儒生,在京城洛阳有些关系,大司马吕布的事迹他是清清楚楚的。自然,大司马的脾气他也是清清楚楚的。
此时,他也顾不上县令的官威了,伏在城墙上向下喊话。“我是新郑县的县令,大军过境,为何前面传舍没有滚单?”滚单,是传舍系统的公文,一站一站向下传递。譬如,左中郎将皇甫嵩从京师洛阳赴徐州下邳平叛,从洛阳开始,滚单就一站一站从洛阳向下传,直到目的地下邳。
滚单的内容就是左中郎将皇甫嵩某时某刻从洛阳启程,随从多少,马匹车辆多少,需要准备多少房屋,多少饭食草料,有无特殊要求,已经走了多少里,到达何处。说实话,滚单就是告诉下一站,哪个官员来了,何时到达,需要准备什么。
新郑县令这样问是依足了朝廷规矩,没有任何毛病。带队的斥候屯长也是个人精儿,看看对方问到了点上,当下微微一笑,拱手作答。“见过县令大人!大司马出兵,向来讲究神出鬼没,保守秘密,我们从上党郡乘船出发,一直到河内郡的怀县下船登岸。然后一日一夜疾驰到此!兵贵神速,就没用动用传舍,再说那个传舍能备办一万人,四万匹战马的消耗?”
原来如此!这样就讲得通了,只是一日一夜奔驰了将近三百里,也只有大司马的并州军能做得到了。县令点点头,下令大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且慢!”一个人出声阻止了,县令抬头一看,原来是县尉。
这个县尉素日里自持老资格,并不怎么买县令大人的帐,偏偏为人又有些轴,认死理儿,惯会抬杠,颇令县令大人头痛。如今一看这位二百五县尉站出来了,县令的头立刻就疼起来了。“原来是老兄,你有何异议?”
“大人,一日一夜奔驰了将近三百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定是黄巾假扮汉骑前来夺城的!大人切莫上当!”县尉一说完,县令就笑了。“我说老兄,黄巾刚刚起事,哪里来的四万匹马?放眼整个大汉,只有并州军才如此财大气粗!切莫迟疑,赶快开城门才是正理儿!”
没想到县尉的轴劲儿又上来了,在那里喋喋不休抬起杠来。县令心中大怒,戟指大喝道:“我没有时间跟你折辩,你待要如何?”县尉脖子一梗:“验看明白才能开城门!”县令大人眼珠一转,忽然笑了。“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就烦劳老哥儿上前验看吧,本县就在此恭候了!”说完竟然转身返回城楼了。
哼哼,你素日里不把本县放在眼里,本县胸怀宽似海,度量赛大河,不与你计较罢了。今日你竟敢触并州军的霉头,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吕奉先可是好相与的?罢罢罢,本县暂且退过一边,看你如何收场?也叫你明白一下,你这样混官场,那是死路一条!
那县尉愣头愣脑地向城下喊话:“我是新郑县尉,你说你是汉军,可有证据?”城下的斥候屯长略略有些惊诧,随即就释然了,非常时期,人家谨慎点儿还是对的,没毛病。当下拱手答话:“见过县尉大人,有腰牌为证!”随即他反身向后一指:“后面的银色飞马旗就是踏白军的军旗!魏将军马上就到!”
县尉又开始抬杠了:“可有入城的堪合?”“县尉大人,堪合是官吏百姓入城用的,大军过境,是照例不用堪合的。”“你一无滚单,二无堪合,定是黄巾蚁贼假扮无疑!我如何能放你入城!速速离去,否则本县尉的弓矢断不轻饶!”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二百五,黄巾有四万匹战马吗?斥候屯长笑了,他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但是看着县尉大人那一张肉滚滚的脸他就觉得难受,总要给他添点儿佐料儿才好。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敢问县尉大人,如何才能打开城门让大军入城?”这句话看上去毛病,其实已经挖了一个大大的坑儿等着县尉大人往里面跳了。果然,县尉大人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地跳进去了。“让尚书台发个滚单或者堪合来,否则本县尉不会放一人一马入城!”
噗!望楼上的县令大人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你以为你是谁呀?让尚书台发滚单发堪合?这厮看来今日就要交代在城楼之上了,莫让他临死拉一个垫背的!我得先把自己摘出来!唉!毕竟同僚一场,人不亲帽儿亲,若是县尉识趣儿,也替他美言一二。想到这里,他急匆匆走下望楼,向下喊话。
“这位屯长莫急,县尉大人素日里惯会说笑,今日多吃了几盏酒,说的是酒话,酒话!你莫要当真!我早已下令大开城门迎接大军进城,奈何军政有别,县尉大人不允哪!我这就派人去开城门,准备饭食草料,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