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嘛,我岳丈家姑父的三孙子,足足花了四百万才买了一个孝廉,还是走的宫中小黄门的门路。”“上个月,西河刘家的老三,去洛阳城图谋个中州大县的县令,人家一口价,一千五百万,过午不候!老刘,有没有这事儿?”“有,好不容易凑足了钱去了,人家说不好意思你来晚了一刻钟,被人一千六百万买走了。你说说这个世道儿我们州郡豪强咋活呀!”刘家主的话里隐隐带了哭腔儿。
是呀,这个世道儿我们州郡豪强咋活呀?这句话说到了大家心里,入仕之路被宦官和世家大族所把持,其他人都被排斥在外。即便是有钱,也都是提着猪头找不着庙门。一定要想办法抱紧何国舅和汝南袁氏的大腿!汝南袁氏有名的提携后进,何国舅是未来的大将军,都是可以倚之为靠山的最佳选择。
“您老尽情直言,我等洗耳恭听!”大家纷纷表态了。卫老微微一笑,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了。“诸位都是并州的州郡豪强,想有一条上进之路,何国舅和袁家都是理解的。吕将军蒙朝廷不辞拔擢,骤居高位,大家想看一看风向再决定屁股坐在哪一边,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事体颇大,万一惹了那个杀神,他的刀子是要杀人的。”
众人都不好意思地讪笑了起来,他们存得还真是这个心思。中州大县的县令也好,孝廉也好,那也得有命享受呀。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惹那个杀神,毕竟整个家族的根本都在并州,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去做一个劳什子县令。
“以我的眼光,吕将军乃一世之人杰――这是从朝廷的角度看。但是若是换个角度,比如诸位的角度看,那就未必了。何也?出身使然儿!吕将军出身寒族,屁股绝不会坐在你们那一边的,即便他愿意,他的部曲也不会愿意!”
“吕将军是优秀的统帅,做事讲究简单高效,令出如山言出法随。他主政并州,肯定会用军队的那一套老办法,若是老夫猜的不错,定然是几个大耳括子连连扇来,扇得你们昏头涨脑。老夫先把这句话撂在这儿,不出一个月必有分晓!”
“卫老,他把州郡豪强都得罪光了,屁股还能坐得稳吗?”有人将信将疑了。“呵呵!”卫老冷笑了几声:“并州糜烂、灾民遍野、民生凋敝,灾民遍野,府库空空,实实在在是个烂摊子!放眼大汉官场,除了吕奉先,谁人敢接?你敢吗?你又敢吗?”
豪强们悄悄地低下了头,谁傻呀?去接这个烂摊子!
“于朝廷而言,只要谁能守住并州,谁能抵御鲜卑,谁就是爷!自然粮饷钱财是没有的,除了一大堆空头名义,朝廷是不会再出一文钱的。吕奉先现在就是并州王,他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只要不谋逆,朝廷是奈何不了他的!”
“吕奉先依靠的是他的部曲,是三十万东羌人,是数十万流民!这些人需要的是土地,是粮食!这些吕奉先手里都没有,又有数十万张嘴需要吃饭,只能在你们身上打主意。若是大家坐下啦谈谈,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弄个章程出来也无妨,怕的是他直接亮刀子!”
哦!这下大家全明白了,卫老说得有道理,用惯了刀子谁还愿意用嘴巴?“那???卫老,您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吧。”“卫老,都到这时候了,您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直说吧。”看着大家群情激动的样子,卫老得意地笑了。
“其实也不难,他缺什么,我们就在什么上面做文章,只需如此如此??????”
十月十八日,贾诩到达了晋阳城,他第一个见的人是曹雍。
数月未见,曹雍的肤色白了许多,鲜卑大草原留给他的烙印只剩下了从容和淡定。看见贾诩进来,曹雍从一大堆木简后面探出头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眨眨眼。他猛地把案几上的木简推到一边,大笑着走过来。
“哈哈哈哈,文和兄,离石塞那一把火看来没什么卵用,你还是活蹦乱跳的。” 曹雍围着贾诩转了一圈儿,上上下下打量了多时。“一根头发也没伤着,他们就是这样向我报告的。看来他们说的是真话,没骗我。”
出塞的那些日子,贾诩几乎天天和曹雍在一起,贾诩是个慢热的性子,曹雍也是出名的谨慎寡言。令大家意外的是,这两个木头疙瘩竟然有说有笑,言谈甚欢,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只有他俩才知道。
曹雍端起案几上的大号茶壶,给贾诩倒了满满一大碗苦茶。“文和兄,你这次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贾诩不急着答话,将一大碗苦茶一饮而尽,用手抹抹嘴巴上的茶渍。“我说老曹,你做了太守,喝茶也用起了大腕?有进步!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