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晏将匈奴的情况讲解明晰之后,吕布连忙表示感谢:“田中郎一番讲解,令某受益良多,特此谢过。不过某还有一问,尝闻匈奴强盛之时,大汉曾经与鲜卑联合攻击匈奴,为何匈奴衰弱之后,鲜卑不与大汉交好,反来攻击大汉?”这一问,田晏竟语塞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哈哈哈哈。”贾诩放声大笑:“使君,这个问题,我曾仔细思索过,愿为使君解惑。”贾诩略略想了一下开口了。“在匈奴称霸漠北之前,东胡雄踞草原。冒顿单于曾经只身赴东胡为质,深受屈辱,后来冒顿鸣镝弑父自任单于,发大兵攻破东胡。鲜卑作为东胡最大支属弃甲而逃,这一逃就是数千里,一直逃到辽东塞外才站稳脚跟,南与乌恒为邻,与大汉并不接壤。光武初立,匈奴常率乌恒、鲜卑寇掠边郡,而光武不能制。”
“等到南匈奴附汉之后,鲜卑始与汉通译使。建武三十年(54年),鲜卑大人于仇贲率种人诣阙朝贡,汉封于仇贲为王。明帝水平元年(58年),鲜卑自敦煌以东邑落大人皆来辽东受赏赐。当时朝廷和鲜卑诸大人有约,从青、徐二州每年给钱二亿七千万与鲜卑,这二亿七千万是用来买匈奴的人头的。此时朝廷最大的敌人是北匈奴,朝廷认为花钱买个助力是件便宜事儿,所以明、章二世,边塞无事。和帝永元五年(93年),北匈奴被汉军彻底击破,向西遁走,盘踞在康居、乌孙一带。漠北无人,鲜卑乘虚进据其地,匈奴余种留者十余万户,皆自号鲜卑,于是鲜卑渐强。这时鲜卑向朝廷要求每年的二亿七千万钱,朝廷就不给了。原因有二:一是北匈奴已经西迁,势力衰微,汉军自己能对付。二是鲜卑已经雄踞漠北,再给钱就是养虎为患。鲜卑大怒,从此翻脸,不断侵扰汉边,为患更甚于匈奴。”
“哦!”吕布明白了。“看来这鲜卑也是狼崽子,就得好好地揍他,打倒在地还要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田晏一挑大拇指:“吕使君此言甚善!朝廷早就该重用段太尉,像杀羌族人一样,杀他个片甲不留!可惜,此次段太尉未能为帅???”
吕布没有接茬,涉及到朝廷,还是少说微妙。“此次匈奴随征,为何乌恒没有随征?”“此事简单,利字当头是也!”答话的仍然是贾诩。“朝廷视匈奴为子民,匈奴部众属于大汉的编户,自己人调自己人自然容易。再者,大汉待匈奴甚厚,远远胜于乌恒。乌恒远在辽东,虽然不似鲜卑那般与大汉为敌,但是只是以藩属自居,调起来就比较麻烦,必须许以重利。其次,乌恒人口少,只有十万口,而且分为四部,事权并不统一。”
“乌恒并不从征,夏育又远在东方,看来此役凶多吉少了。”吕布叹了口气,虽然他和夏育并没有多大的交情,但是毕竟同为汉将,同气连枝。田晏的脸色立刻就沉下来了,刹那间好像老了十几岁。他和夏育可是老朋友老战友,两人都是段纪明的左膀右臂,夏育的安危他岂能不关心?
“昨晚我已经将这边的战况鹰信给他了,但愿他能够未雨绸缪,早作准备。”田晏的心情极为沉重,要不是有吕布相救,他这次真的要战死沙场了。由此推之,夏育那边至少有三万鲜卑,以他一万人的兵力是断断挺不住的。
“田中郎,光做好准备不行,你立刻发鹰信让他立刻向中央靠拢!就说这是我俩共议的结论,一旦朝廷怪罪下来,我以身当之!”吕布终于做出了决断,无论如何,一定要尽最大努力保存大汉最后的力量。田晏的眼眶有些湿润了,行伍多年,他深知做出这个决定所冒的风险,吕布此举是在赌,赌此战不是大败!武将的骄傲使他不愿置身事外,他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尽量平静下来。
“奉先,此事怎能让你一人独挡?朝廷问起来就是你我共议。”吕布挥了挥手:“田中郎,共议是说给夏校尉听的,若是我的意见他是断断不会听的!再说,我与朝廷有约,七年朝廷不给一文钱,七年后还一个蒸蒸日上的五原郡给他。如今不到三个月就调我出征,这是朝廷失信在先,即使战败也是朝廷理屈。你和夏中郎不同,主动上书北伐,一旦担上畏敌如虎,闻风先遁的罪名,恐怕首级不保!但是这个罪名落不到我吕奉先的身上,我有老本可吃。”
田晏的眼泪夺眶而出了,他哽咽着一抱拳,抹了一把眼泪匆匆去了。
吕布眨了眨眼,问边上的贾诩。“文和兄,我是不是又自作聪明了一把?”贾诩微微一笑,眼中却全是悲怆。“使君与其他两千石高官的不同就在于,使君是一心为国为民!既然如此,自作聪明又有何妨?”“哈哈哈哈。”吕布大笑:“文和兄,你这马屁拍得可真是高!我以前怎么没能发现呢?”贾诩面色如常:“洛阳居大不易,各样本领都要学一些才能活得如鱼得水呀,小人物的苦衷,大人物如何晓得?”说完一指前方:“我料定和连也在自作聪明,定会让其他部族先上,他好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