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雍来得比预计的早,三月二十五就来到了九原城,跟随他的是三百多骑兵,盔明甲亮,一脸的冷漠。双目开阖之际一片精光。曹雍三十岁左右,身材瘦削,看上去文质彬彬像个儒生。 王晋和马晗却是知根知底,这家伙看上去人畜无害,做事却是心狠手辣决不留情,偏偏又头脑缜密,善于从毫末之中嗅出蛛丝马迹。这等人只能好好招待,哄得他高高兴兴走便是了。
王晋、马晗、黄崇在太守府前肃立相迎,完全不在乎官位之间的悬殊差距。按照马晗的原话,官位就是一张脸,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要脸的坟头草都老高了。五原官场三驾马车齐齐出现显示出来的尊重,曹雍是看在眼里的,他连忙主动行礼。“曹雍微末小吏?敢劳动三位大人亲自迎接?曹雍这厢有礼了!”王晋出身世家,对这等场面见的多了,同样熟极而流。“曹侍郎客气了,君为京官,吾等是地方官,京官代表朝廷,吾等要尊敬朝廷是不?其二,曹侍郎为军国重事亲来边陲小镇,冒着千难万险深入不毛,吾等不过多走几步,比起曹侍郎的壮举,那是拍马不及呀!其三,曹侍郎身负重任,这些弟兄们千里劳顿,吾等出面以示慰问之意,曹侍郎但有差遣,吾等万死不辞!”
王晋这一番话说得甚是妥当,曹雍听得十分舒服,竟然有一丝知己之感。自来到并州以来,官场中尊敬的不过是他的身份,顶多算上他后面的十常侍,这些他心知肚明。这王晋话里话外尊敬的是他办差的态度,同时委婉地表达了全面合作的意思,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堪称典范。
“既然如此,差使要紧,曹某就僭越了!三位大人,咱们二堂说话。”曹雍和三人徐徐走入太守府,马晗在一旁介绍着掌故历史。曹雍的百余名部下早已大踏步入府,将二堂诸人尽皆驱除,仔细搜索片刻,才退出大门,把门的把门,上房的上房,将二堂围得水泄不通。
四人在堂上坐定,曹雍的随从将大门关定,曹雍徐徐开口了。“三位大人,差使要紧,曹某就不客气了。此间只有我等四人,曹雍所言出得我口,入得你耳,绝不能再有人知道。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最好的结果是斩首!三位大人可要谨记,”黄崇的性子粗豪,对朝官一向不怎么看得起,当下随口说来。“曹侍郎,黄崇也是老州郡了,这些话儿自是晓得,就请直言吧。”
曹雍定定地看了黄崇半晌,点点头。“黄长史如此答复甚好,看来是曹某多虑了。”马晗暗叫坏了,老黄你这张嘴害死人呀。“曹侍郎,马某有下情上禀,黄长史性子粗豪,说话向来不怎么注意方式,曹侍郎担待则个。”曹雍点点头:“曹某做这一行有些时日了,说话不免生硬,望三位大人海涵。此事曹某已经提过了,三位大人也知道了,但愿不要出事。”说完眼角扫了黄崇一眼,黄崇就要张口,却看见马晗和王晋都目视自己,微微摇头,终于闭口不言了。
“此次曹雍来到五原郡,是奉了皇上圣旨办一件大事,陛下手诏在此,三位大人请看。”说完双手取出一卷黄娟递过来。王晋等连忙跪接,展开一看,却只是寥寥数字:着曹雍去并州办差,所到之地官民人等不论文武,俱要听其调遣,违者以抗旨论处,钦此。黄崇的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因为自己桀骜,曹雍才拿出手诏,不禁万分懊悔。
曹雍收起圣旨:“涉及军国重事,所以语焉不详。鲜卑自檀石槐崛起大漠以来,屡屡寇边,朝廷竟无以制之,陛下深感不安,吾等臣子自是要苦思对策。司闻曹已经策反一名鲜卑贵胄,此人在北方声望甚隆,地位甚高。此次的差使就是深入鲜卑千里,将此人接回。”
“鲜卑之患已有数十年,朝廷遥不能制,如今竟然成如此大功,吾等为朝廷贺!为曹侍郎贺!”马晗伏下身子行了一个大礼。“曹侍郎但有差遣,吾等无有不从!”王晋也连忙跟上:“曹侍郎建此不世之功,封侯可期了,吾等预为之贺!”这句话说到了曹雍心坎里,以微末小官封侯,实乃人生第一乐趣!
曹雍的涵养功夫极好,面上丝毫不动。“三位大人,办好差使要紧,吕奉先现在何处?”这是郡丞的本职,马晗自是当仁不让。“正在九原以北八十里满夷谷练兵。”“如此我等前去一观如何?曹某对五百精锐闻名久矣!”王晋等三人面面相觑,这曹雍对五原郡的大事小情是门清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