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夜幕,霓虹溢彩。
江阔带寂听去了一处藏于胡同深处的中式古宅,一个完全与繁华京市相背离的“桃源居”。
闹市的嘈杂与临街的彩灯被阻挡在高墙耸立的宅院外,精心修缮的旧时王府让初入的寂听仿若穿越回了百年之前。
当她的眼睛还在为宅院后那片圈禁于蒙蒙树荫中的幽暗湖泊惊艳时,身旁的江阔敏锐看向正从昏暗长廊笔直而来的郭庆与霍呈。
很明显,这两人该是从哪得了消息,特意赶过来瞧瞧寂听。
江阔本就是怕人打扰,才选了这处不对外开放的私房馆,没想到正中那俩常客下怀。
趁他们走来之前,江阔先跟寂听说了声。
寂听转回身,远远看向二人。
宅院的灯光也格外仿古,曲折的长廊两侧高悬的昏暗灯笼隐约照出那两位高大身影。
寂听摆出端庄礼貌的笑。
“甭冲他们笑,也不是什么好鸟。”江阔抬手,用拇指压了压寂听嘴角的弧度。
“啧,瞅瞅,光天化日的,干啥呢。”郭庆的高声调侃惊醒了树枝上休憩的麻雀。
鸟儿扑腾翅膀飞离枝丫,寂听终于看清叁五步远一个穿着休闲装、大声言语的男人,以及他身边另一位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男人。
只一面,寂听就瞧得出他们周身的富家公子哥气息。当然,那两人也完全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
“光天化日?呵,庆子,我看你是吃拧巴了,带霍呈绕半个城往这边跑,有意思?”江阔侧身挡住郭庆上下打量寂听的眼神。
郭庆在一步外站住脚,眼神从江阔肩膀上处抬到江阔脸上,“遮什么,我这不是就想来看一眼小嫂子。”
寂听从后挽住江阔的手臂,露出一张脸,朝郭庆无声笑笑。
郭庆毫不避讳注视寂听一举一动,瞧她也不怯,反而坦然让他看,那双桃花眼还冲他笑得漂亮。郭庆不自觉挑挑眉,伸出手,“小嫂子。”
江阔挥开郭庆恬不知耻的手,“嫂子就嫂子,小你大爷。”
“啧,你看你。”郭庆自小没正形,长大了又做着风月场的生意,毛病更改不掉,甭管谁的妞儿,他只要对上就一德行,必须嘴贱耍几句过瘾,“兄弟摸个小手都不行。”
“滚蛋。”江阔了解他,也不免膈应,冷眼扫向郭庆。
郭庆就没脸没皮地勾上霍呈的肩膀,往他身后靠靠。
霍呈自始自终没动,也没说话。郭庆从侧看他一眼,发现他正细细瞧着跟前女人的红发媚眼,不知在想什么。
前面江阔不想搭理他们,转身带着寂听往吃饭的房间走,郭庆便趁机用手肘杵了杵抓着寂听背影不放的霍呈。
霍呈扭头看他。
“怎么,你也瞧上那妞了?”郭庆似笑非笑。
霍呈闻言皱眉。
“江阔那妞儿是够味儿,但她现在身上可标着江阔的名,那是咱一块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你想清楚,别干出什么撬人墙角的勾当,传出去丢我的人。”
郭庆说教,看霍呈只敛着眉,不反驳,心里有点急,“你想要什么妞儿,言语一声我就给你弄来,别往江阔那边找不痛快啊,你天天猴精一个,什么姑娘没见过,没必要哈。再者,那妞我打眼一看就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凡人,你别哪天不开眼真着了人家的道。”
“瞎说什么。”霍呈听他越说越离谱,抽回胳膊向前走,也不搭理他了。
“我好心劝你两句,你还不想听。”郭庆咧咧嘴,一脸不满也跟过去。
……
由于郭庆和霍呈的偶然出现,寂听原本想借机坦白的晚餐,到底成了他们老友相聚喝酒的局面。
郭庆嘴欠管不住,偶尔蹦出两句江阔听着不顺耳的骚话,被打趣的寂听却只是在桌下握握江阔的手,面上一笑了之。
江阔偏见不得寂听这样顾全大局的样子,第叁回郭庆趁寂听去洗手间的功夫又瞎侃,江阔直接拍桌臭骂他一顿。
寂听再回来的时候,敏锐察觉房间气氛稍有不同,她看了江阔一眼,江阔起了身。
“吃饱了没?”江阔走到寂听身前,一手捏着外套,一手牵住她。
寂听点头。
“带你出去玩。”江阔带着寂听往外走,头也没回。
寂听看郭庆和霍呈一眼,郭庆偏头不看他俩,她便朝霍呈笑笑。
抱歉和友好的微笑,霍呈也客气地点头。
两人彻底走远,霍呈转脸看向旁边还气鼓鼓的郭庆,叹了口气,“以后别随便开江阔女人的玩笑。”
“草,老子跟他兄弟这么多年,为个女人跟我翻脸?也就是你俩女人经得少,那妞明显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你们看不出来,我可瞧得明明白白的!我还不是为他好,怕他被耍,他倒好,一点不领情。”郭庆气得不行。
郭庆本质没什么坏心,嘴欠是有,但对兄弟也全是真心。大院里他们这一茬的几个家境相当,身边自然不乏被钱权迷眼的姑娘往上贴,他久经风月场,对女人自然而然抱了戒备,这习惯一时也改不掉。
霍呈摇摇头,没说寂听如何,只问郭庆:“你看咱们几个里面,谁有江阔精?”
郭庆不服,“他是聪明,那也保不住不会被妖精迷了心。”
霍呈不与他辨,看向对面俩人走座空的位置,脑子里还是刚江阔给寂听卷烤鸭的样子。
他从没见过打小眼睛长天上的江阔对谁放下过傲气,甘心做小伏低地哄人。
“你俩眼睛就只顾着盯那姑娘瞧,你怎么不仔细看看江阔。”霍呈问。
“看什么?”郭庆不解。
“看他,这回是来真的。”霍呈皱眉道,心中隐隐不安。
倒不是担心江阔是被有心人迷了眼,唯恐他是看得清清楚楚,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