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哆嗦了一下,忸怩着钻到水草下面去了。
唐丝丝哈哈大笑,得意地拍了拍姜橙的肩膀:“你看,唐爷我现在都能开宗立派了。”
姜橙丢给她一个白眼。
唐丝丝左右无事,即刻带着胡非回了微霜湖。清阳和姜橙进屋探望高楚炼,他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大哥大嫂……”
清阳上前搭脉,又细细查看了伤口。高楚炼身体一僵,垂下眼帘道:“大哥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清阳面色淡然:“上次琅山遇险,心有余悸,回来后便向王太医请教了一些。”
“还是大哥深谋远虑。这次的事,还请大哥不要告诉父皇和我母妃。”
“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宫?”
“嗯。宇文劼那里,总要付出代价。”高楚炼眼中浮起一层阴翳:“大哥方便的话,把我送到平西都尉府上,向母妃告罪一声,过几日我便回宫。”
平西都尉钟文远,是高楚炼军中的得力下属。高楚炼出宫和同僚们商议军务,大多是在钟文远家中进行的。躲在那里养伤几日,确实不会引起过多注意。
三人在唐丝丝的宅子里住了一宿。第二天清早,钟文远一头雾水地跟着随喜过来,一进屋就被高楚炼的伤势吓得心惊肉跳——更心惊肉跳的是太子夫妻竟然也在!钟文远沉着脸把端王扶上马车,再想派人送清阳他们回去,被姜橙拒绝了。
难得出宫一趟,她有些想念小街坊的美食了。犹豫着邀请上仙一起去,清阳没多想就同意了。
两人微服上街,姜橙熟门熟路地把清阳领到附近一家老字号面馆:“这家的虾笋面特别有名,而且只有立夏之后才卖,我们正巧赶上好时候。”
清晨来吃面的百姓很多,两人排了一会儿队才轮到空桌子。汤面很快呈上来,虾脑浇头红艳鲜香,虾子酱汤色泽浓郁,虾仁娇嫩、笋干脆口,龙须面条柔韧滑爽,满满一大碗,直叫人食指大动,沉醉其间。
姜橙很快解决了自己的那一份,瘫坐着拍拍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上仙觉得怎样?味道很赞吧!”
“不错。”清阳点点头:“你若是喜欢,叫司马锦学着做便是了。”
“太容易吃到就没意思啦!还是吊着胃口,有机会再出来吧。”
两人一路散步回宫,姜橙又参照着清阳的口味,带他去了几家有名的糕点铺子。味道虽然比不上司马锦的手艺,但胜在款式新颖、品种繁多,上仙表示很满意,还打包了两笼带走。
等回到东宫,清阳正准备更衣去太初殿,随喜忽然盯着他的脸颤颤巍巍道:“殿……殿下吃笋干了吗?”
清阳挑眉,姜橙听到声音走过来:“吃了啊,怎么了——”
她瞪大眼睛,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对方原本俊秀无暇的脸上,不知何时冒出来许多粉红色疙瘩,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脖颈处。
随喜哭丧道:“殿下忘了吗,您不能吃笋干呀!”
清阳:“……”当然,忘了。
姜橙满头黑线,敢情这位太子爷对笋干过敏啊!
随喜急急跑出去找太医,姜橙不由分说拉过他袖子捋起来一瞧,好家伙,手臂上也起了红疹子,大大小小,简直不忍直视。
姜橙皱眉:“痒吗?痛吗?”
清阳摇头:“无感。”
姜橙不敢大意,看随喜如临大敌的样子,莫非这位爷以前过敏的时候情况很严重?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发起高热来。
鉴于太医都赶来诊治了,清阳不便施法消除,索性放任它去,软趴趴地躺在床上,眼神迷离,清隽的面容染满了红晕。
姜橙望着那张脸,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出四个不合时宜的大字:秀色可餐。
额头的冷水巾换了十几次,温度也不见下去。王太医抚了抚胡须,对姜橙道:“殿下十六年前吃笋出疹,那时微臣尚未入宫,听说是擦烧酒祛热的,娘娘要不要用此法试一试?”
“行!”姜橙自然没有二话。不过,再让他烧几天也是可以的,毕竟她还没见过哪个男人发了烧还那么好看,活像吃了那……什么什么,咳。
王太医遂开了药酒方子,嘱咐烧烫后擦身,一日三次。太子强烈要求随喜为自己擦身,姜橙不放心他,便在帐外负责递热酒换帕子。见清阳一副严防走光的样子,姜橙撇撇嘴,不就是一具男体么……怎么搞得跟黄花闺女似的。
但两人都忘了一件大事:随喜能混到东宫太监总管的地位,并不是个榆木疙瘩。
晚上再给清阳擦身的时候,随喜突然捂住肚子,脸色大变:“娘娘恕罪,奴才约莫吃坏了东西,肚子疼得不行!奴才不敢脏了殿下的身,还请娘娘接替一会儿,我、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说完把巾帕往姜橙手里一塞,不及她反应就一溜烟跑没了影。
姜橙目瞪口呆。
太子爱清净,沐浴时喜欢独处,宫女太监统统被要求退下,这会儿也不例外,内殿里静悄悄的,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姜橙担心他着凉,只好硬着头皮把药酒盆子端进去。
清阳面朝内坐在床上,上身赤/裸,脊背上隐约一片粉色。姜橙不敢多看,绞了帕子走过去,就听他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姜橙巾帕搭上他肩膀,无奈道:“那小子摞挑子跑了。”
清阳触电般回过头来,错愕地望着身后的人:“你——你——!”
他脸色由白转红,抬手就想施障眼法。
难得看见上仙惊慌失措的时候,姜橙按住他偷笑:“上仙,你擦不到后背,还是我来吧。再说了,这又不是你的身体……你害羞什么啊!”
清阳浑身僵硬,一动不动了。
高楚巍还真是好好练过武的,背上肌肉健硕,形态完美,摸着硬邦邦的,手感很不错。可惜被点点红疹污染了观赏度,而且上仙似乎非常紧张,全身紧绷着,极其不自然。
姜橙可不敢趁机吃豆腐,惹毛了金大腿就不妙了。等擦过两遍后背,清阳就艰涩地推她出去:“你……快走罢,剩下的我自己来。”
姜橙摸了摸他颈侧,温度已经下去了,想来他自己也在施法调整。嘴角无声地翘了翘,姜橙把水盆放在床边便离开了。
等她一走,清阳便调息打坐,把不适感强压下去。第二天,全身的过敏红疹就消退了。王太医来看过后,直赞太子这几年身强体壮养得好,要知道他童年时那次过敏,整整出疹三天三夜才褪去,人都快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