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洵凌不再让沈修止静思,也同意了让他离开浮日观,不过这事太过突然,况且又恰逢五年一度的道会,便要求他等那次道会结束后再离开。
沈修止又怎么会不答应,特意又带着似玉去拜见了洵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自然要让师父见一见自己的娘子,只是婚事暂时还没有办法准备,因着这场道会,他们还需要浮日观住些时日。
午间饭后,似玉趴在床榻上看外头的风景,沈修止这屋里什么可玩的都没有,枯燥得很,不过好在她以往的日子更枯燥,这处的风景比那庙前不知好瞧多少倍,窗外几朵有了灵识的花,很是不喜似玉,见她挡着沈修止那张脸,皆七嘴八舌让她这只破狮子滚,以车轮走动的速度滚开。
似玉偏生故意挡着,惹得几朵花险些气歪了枝干,哭闹得越发凶,她咧嘴露出一抹坏笑,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沈修止取了一只木匣子,木匣子上没有多余的花纹装饰,看着有些年头了。
似玉有些好奇,凑到他跟前去看,见着了里头是一叠的银票和几锭银子,当即伸手探到匣子里,抓起来一枚银锭子,“道长,你有好多银子呀,不如我们出去潇洒潇洒?”
沈修止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从她手中将那块银锭子拿了回去,淡声道:“不准碰。”
似玉蔫巴巴的收回了手,一脸不开心,突然又想到了一茬,不由侧身坐上桌子,越显身姿妖娆,杨柳细腰,穿着绣花鞋的脚儿微微翘,露出一抹细白的脚踝,无端勾人。
她身子前倾凑近他,兴致勃勃问道:“这是道长的老婆本吗,我听说那些公子书生,到了年纪都要存老婆本,好娶个娘子回家暖被窝,道长也是从小存起来的吗?”
“胡说什么。”沈修止一个修道用不着多少银钱,这银子便也放在没动,不过现下也确实是这么个用途,闻言一阵面热,垂眼不看她,伸手将匣子里的银钱全部拿出来,放进钱袋里头,再一抬眼见她这般坐姿,起当即开口驱赶道:“下去,以后不准这样坐在桌子上。”
似玉见他突然又凶,一时摸什么不清头脑,只得慢慢悠悠下了桌案,见他拿着钱袋往外走去,便也一道跟在他身后走。
沈修止才走了几步便顿住脚,转身与她交代道:“我有事去去便回。”
似玉见他不带她,一时有些担心,连忙凑到他身旁,似乎恨不得黏在他腿上,“道长带我一起去嘛,我可以保护你~”
沈修止闻言眉眼一弯,声音也轻柔了许多,低头在她细嫩的面颊上轻啄一下,“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似玉见他忽而靠近,温软的唇瓣吻上她的面颊,带着温热的湿气和柔软的触感,她莫名心慌了一下,见他也不像是要去寻短见的样子,便乖乖点了点头,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模样颇有几分眼巴巴。
沈修止出了院子往道观后门走去,一路顺着石阶往下,走了些许时候便到了长街上。
浮日观做为道中大观,那位置必然是极佳的,所在处四通八达,人来人往极多,这一出来放眼望去皆是闹市。
宽大的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商铺林立,街边小摊数排而去,贩夫走卒来来往往,闹市隔出一条大运河,河面上船只来往无数,横跨河上一座大石桥,上头来往骆驼商队,行人众多,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沈修止目标极为明确,穿过人来人往的人群,径直去了一家最大的壬珍宝铺。
这铺子名头极大,在中原有数家,派场极大,里头摆着玉器古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全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里头的客人不多,穿着举止一看便是贵气大户。
掌柜见了沈修止,自然也是认得的,当即迎了上去,“沈道长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可是想要买什么玉器古玩?”
沈修止大略扫了一眼,开口回道:“我想看看镯子。”
掌柜闻言一愣,片刻后伸手往里头请道:“道长来的正是好时候,前些日子刚寻到了几件珍品,你这边稍坐片刻,我去取来于你看看。”
掌柜交代了几句伙计,便径直去了里头,来回取了几只精美的匣子,每一只都不一样,有一只上头刻古旧的花纹,看上去颇为古朴大气,打开里头是一只玉镯,色泽极好,里头隐有玉色流动,一看就不是凡品。
掌柜一一开口介绍,“这是明汗美人镯,距今已有三百多年,曾经遗失过一段时间,还是我大当家的当初在南疆秘族寻着了,九死一生才带回来的;这是青花白底镯,这上头的青花……”
沈修止一眼便看中了那古朴匣子里的玉镯,她的手腕细白滑腻,带着些许软软的肉感,配这只镯子必定好看。
他伸手指向那玉镯,“就要这支。”
掌柜的闻言一笑,言辞诚恳,“沈道长不愧是修道之人,眼力颇好,一挑就选中最好的……”他话间一顿,又开口道:“不知道道长买这么贵重的玉镯是要送给什么人?”
沈修止伸手拿起那支玉镯打量,眉眼并未笑,却让人感觉出了笑意,话间无端带起宠溺,“送给我快过门的妻子,她惯来喜欢这些。”
掌柜闻言目露惊讶,不过到底也是见多了世面,乍闻此言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惊讶,便开口笑道:“恭喜恭喜,往后若是有机会必然要去讨一杯喜酒喝。”
“好。”沈修止嘴角噙一抹笑,周身的清冷仿佛不复存在。
☆、第47章
沈修止买好玉镯便回了浮日观, 才进院子便看见了前来寻他的子寒。
“师兄,你先前送过一幅画给我还记得吗, 我在外头结识了一位朋友, 他很喜欢你的画,想要认识一下你, 如今人就在外面等着, 不知师兄愿不愿意见见他?”
既然都来了院子前,又怎么可能叫人回去?
沈修止转身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 伸手取过茶盏,拿起茶壶沏了茶, “让客人进来罢。”
子寒闻言十分高兴, 连忙去外头将人请了过来。
来人中等身材, 目光精明,一副商贩做派,头先进来先四处打量一番, 视线又落在沈修止,眼中暗含审视, 仿佛他是代价而估的商品,不似真心爱画之人。
沈修止面色不变,依旧礼数周到, “请坐。”
那人闻言当即笑呵呵,在位置坐下,“沈道长好,鄙人邳老板, 这一遭是想要来买你的画,哦,错了,是想要买你的画技。”
沈修止闻言看向子寒,子寒连忙回以一笑,似乎也是知道这人意图的。
邳老板本就是个生意人,见他这般神情自然而然将生意场上那一套放在沈修止身上,“沈道长,不必太过在意,一分钱一分货,以你的画技,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只要你肯替我作画。”
沈修止收回视线,看向那人,“抱歉,我不卖画,也不卖画技。”
子寒闻言上前劝道:“师兄往后离开了浮日观,生计也需得打算,衣食住行这些都是需要银钱的,就是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家中打算罢?”
沈修止闻言看了眼子寒,并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