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卓华低头,看着雨水打透了顾夭夭的绣鞋,心疼的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明明是昏暗的阴雨夜,可就这个动作,在顾子皿看来,那便是光芒万丈。
两个深情的人,相互依偎,眼中都只有彼此,那便是天地万物都随之黯然失色。
雨淅沥沥的下着,下头的人看着这榜眼爷,就根疯魔一样低低的笑着,而后跪坐在雨中,也不知道是在思量什么,与着满眼的红色,格格不入。
过了良久,顾子皿站了起来,雨水褪去了一身酒气,他慢慢的往外走。
忘了吧,这一刻,夏柳就如同他那见不得光的身份一同都忘却了。
从此,他是高门望族的世家子弟,是一代贤相的后人,当只有定国安邦的鸿鹄之志。
只是出门的时候,头有些晕,手扶着旁边门框,一口腥甜在嗓子里转了又转,最后生生的咽了回去。
也许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她会教你长大,却,不会陪着你长大。
龙凤烛燃烧着,原本夏柳还觉得热,此刻下了雨,才觉得透亮的很。
虽说这盖头是上好的料子,可还是会让人觉得闷。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了,下头的人,问了她好几遍饿不饿。
所有人都觉得,她该是饿的,可是夏柳却真的一点都不觉得饿,只觉得,心突突的跳着,手心都是汗。
虽然她同周生熟悉的很,可是要做夫妻了,总是不一样。
左右的龙凤烛芯剪了又剪,终于听到了属于男子沉稳的脚步声,自己亲手为周生的绣的靴子,就停在自己的跟前,夏柳的有些紧张,攥着手中的帕子。
周生看着眼前一身喜服的夏柳,他想他该是欢喜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忍不住看向了夏柳的手,看着她快要将帕子搅烂的手。
今日,夏柳该是打扮的华贵,手上也戴了她从未戴过的戒指,可偏偏,就是没有自己送的那一枚。
心,到底一阵阵的抽疼。
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端上与往常一般的笑容,而后挑起喜帕,捧上合卺酒,看着她美的惊心动魄,深深的看了一眼,又一眼,想要就将这面容,刻在脑子里。
夏柳被周生看的有些害羞,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而后便看到,周生手中拿了一把剪刀,将两人发的发丝剪下,结上同心。
“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用。”将发丝压在枕头下面,周生还同往常一样,好像没个正行,嘴里嘟囔了句。
夏柳瞪了周生一眼,“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自是灵验的。”
结发之后,他们便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能,相约白头的夫妻。
看夏柳这般紧张,周生面上带着宠溺的笑容,“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而后,帮她去取下头上的冠,“我记得,你最不爱繁琐。”
随意的说了句,便让人端了饭菜过来,“你饿了吧?”
又是一个问自己饿不饿的人,夏柳原是想也用一句不饿来打发的。
可转念一想,这到底是周生的心意,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有点饿了。”
周生是刑部的人,最是观察入微,夏柳脸上的那一瞬间迟疑,如何能躲的过周生的眼睛。
只是,夏柳愿意吃的,周生便也没多说,而是将头转到一边,怕,看到夏柳面上的牵强。
红烛燃烧,便是将雨声衬的也有几分喜庆。
夏柳吃好之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看着周生坐在床沿,一脸的愁容,便问了句,“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这几日,总觉得周生怪怪的,原本夏柳还以为,许是因为快成亲了,男子也会扭这种别扭的情绪,便就没有放在心上。
可今日,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却愈发的强烈了。
周生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向夏柳,只觉得,开口艰难,可还是说道,“你嫁我,可后悔?”
开了这个头,周生怕自己后悔,紧接着便又说道,“你若是后悔,外头的风雨你不必管,我自让你体面的离开,夫人那边,肯定也是向着你的。”
周生这么说,其实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将自己的名声给坏了便是,一个男人家家的,没什么好在乎的。
至于名声坏了以后不好说亲事,那他也不在乎,既然娶不到夏柳,有没有旁人也不重要。
夏柳定定的看着周生,“你这浑说的什么?”
大喜的日子,怎说这般,让人丧气的话?
周生吞了一口唾沫,“我,我是认真的。”
夏柳低头想了想,“是不是,顾子皿同你说了什么?”
她在塌上坐着的时候,便听着有人隐隐的说,什么新榜眼吃醉了酒,夏柳是没想到他会来。
可那又如何,当初是他要分开的,既如此,那么他们两个人便就不该有瓜葛的。
总不能,你都不确定能不能娶我,便让我蹉跎年华来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有的结果吧?
这情爱之中,本就没有谁欠谁的,你可以仔细衡量,我也可以及时止损。
听到夏柳提顾子皿,周生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不关他的事,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