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渊推门进去,就见通长平式的罗汉床上坐着两个人,正在下黑白棋,见赵珩渊进来,纷纷放下手中的子。
其中一人正是前不久才见过的吴太守,而另一位体态微胖,红光满面的人,应就是这儿的县令了。
赵珩渊倾身作揖,吴太守忙笑呵呵虚扶一把:“赵相公无须多礼,请坐吧。”
瞧见吴太守对赵珩渊如此礼遇,卢县令忙站了起来:“是啊,无须多礼,坐,坐。”又唤来下人奉茶。
又转头笑言:“赵相公真是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卢某深感仰慕。”
赵珩渊便瞥眼正首上老神在在的吴太守。
之前他在信中说了不希望暴露身份的事,也不知吴太守为他安排了个什么身份,才会让卢县令对他如此的,额……如此的谄媚?
赵珩渊没有做声,落座后,卢县令又殷勤招呼:“这是刚出的春茶,茶香轻甜,久久不散,赵相公不妨一试。”
赵珩渊捧起茶盏,看着盏中青绿色的茶水,还有上面飘荡着的茶叶,情绪莫辨。
没记错的话,胡家村就是以贩茶为生的,这儿出产的茶质量极好,尤为白茶最富盛名,许多富商高官都爱喝,更有不少外地人慕名而来。而贾家当初发家,便是靠了这茶。
白牡丹,因为其绿叶夹银白色毫心,形似花朵,冲泡后绿叶托着嫩叶,宛若蓓蕾初放,故得美名。
而贾家,当初依靠万松寨的手段,垄断了整个胡家村的白牡丹,不让其他人贩卖,包括走货郎。故意哄抬价格,从中赚了不少。
这些赵珩渊一个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都是苏游察告诉他的。
而这春茶,现在都还未在铺子里售卖,卢县令手里就已经有了。说不是贾家人给的,只怕都无人信。
他轻抿了一口,搁下茶盏,悠悠道:“的确不错,芽叶连枝破张少,清甜醇爽毫味足,不愧是白牡丹。”
“是啊是啊。”卢县令骄傲的挺了挺胸,“赵相公也是个识茶之人啊。”
“非也,只是因为在下在贾府住过一段时间。听闻这白牡丹只贾家才有,是一茶难求,更何况是这新出的春茶。”赵珩渊漠然睨了卢县令一眼,“大人好嘴福。”
话落,卢县令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
听出他话里的意有所指,他顿时是汗如雨下,不安地瞟身旁的吴太守,暗自在心里咒骂自己,恨不得甩自个儿几个耳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局促地抹着额头薄汗:“这,这是……”
“是如夫人给的吧?”赵珩渊一语中的。
卢县令踟躇了下,碍于吴太守在场,不敢再隐瞒:“赵相公说的是,正是贾老爷那位如夫人。她希望我们尽快给她一个交代。我,我也是百般推托不得,最后才收下的。”不忘给自己撇清。
赵珩渊其实并不在意卢县令收受贿赂的事,他不过是诈他一诈,顺便听一听,如夫人跟卢县令说了什么罢了。
如此看来,如夫人背后的人不是卢县令。否则也用不着给县令送礼了,直接就能把陆清漪屈打成招。
想到因为受了刑还在房里休养的陆清漪,赵珩渊神情暗了暗,身周的气压骤增。
与他还有一段距离的卢县令敏锐的感觉到气氛变得沉重起来。悻悻然看了面无表情的赵珩渊,心中咋舌。
他竟不知这偏远村庄里还有如此一个人物,光凭气势就压人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