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来的正好,帮我举着油灯可以吗?”她眼巴巴地瞅着赵珩渊。
赵珩渊目光扫过她身上还湿哒哒的衣裳,把手里的干衣服递给陆清漪,说:“你先去换掉身上的衣服,要做什么告诉我便是。”
陆清漪不禁深受感动,她都忘了自己淋了雨还没换衣服,难怪老觉得冷飕飕的。
换好衣服过来,赵珩渊已经把油灯点上,剪子甚至都帮她消毒过,鱼线也穿好了,正在给八字胡解开腿上的布条。陆清漪走近一瞧,发现这些事先准备他都做的很好,就好像他以前做过一样。
陆清漪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赵珩渊顺手帮八字胡的伤口给消毒。这个医馆似乎不是匆忙关闭的,里头大部分东西都被拿走了,留给他们能用的药材不多,所以给八字胡用来消毒的东西是烈酒。
这不赵珩渊刚往伤口倒了一点烈酒,八字胡就疼的从昏迷中惊醒了过来。不过他没有完全清醒,目光无焦距地瞪着前方,一脸茫然。
赵珩渊倒是心狠,仿佛没看见他疼得直抽搐的嘴角一般,干净利落毫不犹豫地往伤口倒烈酒。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八字胡口中发出,无神的目光瞬间聚焦,仿佛飘散的魂魄瞬间归位一样,看着实在可怜,可是陆清漪却很想笑出来。
好不容易痛感逐渐散去,八字胡总算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了。他看着憋笑的陆清漪和面无表情的赵珩渊,一脸苦大深仇的样子。
“这烈酒真够猛的啊……”好半晌,八字胡才憋出这么一句言不由衷的话,
陆清漪忍不住笑出声,说:“这可是好东西,这不不用掐人中大哥您就醒了。”
话落,八字胡好不容易堆砌的笑容就垮了,就差哭给陆清漪看了。
“小娘子,您就别闹我了。”他求饶,声音沙哑无力,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赵珩渊适时递过去一杯水,好让他喝点润喉。
陆清漪也不逗他了,认真看着他道:“接下来可能会更疼,你可要忍住了。”
在陆清漪前世的时候,做缝合手术的病人都尚且要打局部麻醉才能避免病人痛晕在病床上,更何况这个时代只能用鱼线充当缝合线来缝伤口。
鱼线虽然坚韧,可是比缝合线粗很多,前面两次的缝合手术,秀娘和甄洛芸之所以没有痛晕过去,是因为她们刚经历过最痛苦的分娩,痛感的感官麻木了,所以缝伤口的时候只会感受到一点疼痛。
可是八字胡的情况不一样,他受伤的大腿已经过了最痛的时候,现在再做缝合手术,势必要承受每一针刺入皮肤的痛,经历连着线穿过皮肉的痛,一直到长长的伤口缝好为止。所以陆清漪不是在吓唬八字胡,而是想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犹豫了几秒,陆清漪脱掉了手上的手套。放在前世,只要接触伤口都该带着一次性手套作业,尤其是现在瘟疫还在蔓延。可是没办法,胃袋做的手套终究还是太厚了些,类似八字胡这样的情况,带着手套是无法作业的。
相比起女子的皮,男人的要更厚一些,要用银针来做缝合难度又增加了不少。幸好这段时间陆清漪有在猪皮上做练习,否则少不得让八字胡多吃点苦头了。
但即便如此,陆清漪不免得努力把精神和注意力集中在伤口上,没一会她就满头大汗,她匆忙举起手抹去头上的汗水,免得滴落下来感染到伤口。
赵珩渊默默把这一幕看下来,等陆清漪再一次举起手的时候,他俯身弯腰,伸手温柔拭去她额头上的汗水。陆清漪一愣,随后露出一抹娇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