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你知道你这样做会牺牲多少人么?”云清净磨着齿间。
宁嗣因倏然间敛起平静的目光,身后的祭阵很快化成了一场天火,云清净忍住惊骇,看着天火在天地间肆虐,诉说陌生的历史,让人犹如亲临。
宁嗣因在这场噩梦里持续质问:“那你来告诉我,什么是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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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只余一滩殷红的往生祭。
君袭起身,摩挲掌心残留的寒意,久久未发一言。鹤林守军已然远去,渺远的嚣叫混入风声,衬得中央行宫前越发萧瑟。
“原来用魔引石带动九重天下沉并非宁嗣因的真正用意,”洞山真人看着祭阵底下一根顶天立地的灵柱,汇集浩瀚的灵流,直通阵心。
毫无疑问,灵柱就是天柱。
“他是要借魔引石的沉力,让天柱得以延伸至不死地,由此祭阵方能汲取三界之灵!”
洞山真人接连摇头叹气:“他真是疯了!疯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君袭神情沉肃,“此阵应是酝酿多年了。”
至少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走到了完阵的前一步。
“能在天柱周围筑阵,还能避开九重天的巡视,相安无事地运转多年,这祭阵究竟设在了何处?”靖晗妤觉得不可思议。
君袭眼里翻起锐利的光:“定是一个杳无人烟且永远不会被破坏的地方。”
众人面面相觑,很快露出惊恐——仙界的荒芜之地数不胜数,可永远不会被破坏的地方只有一个。
“神禁。”君袭笃定道。
“神禁乃是神赐,仙族人是绝不会动神禁之地的,这下该如何是好啊!”洞山真人懊恼道。
两个年轻后辈亦是揪紧了眉头,感到有热血涌到嗓子眼,却不知朝何处宣泄。君袭抬眸远望天柱和神禁所在的方向,方才丹隐也正是带着鹤林守军朝这个方向去了,应当不会有错。
“敢以神禁为大阵,此阵的运转必定会消耗无穷无尽的灵力,动不了大阵,就只能想办法阻断它的灵流。”君袭骈指点在天柱下方,“魔界处在最底层,与祭阵相连不过数月,所以中间的人界才是往生祭这些年最大的灵力源泉。人界的山川河海之下本就埋着无数灵脉,纵横交错,皆汇集于中原第一山,也就是天柱所在的不归山,汲取灵力可谓毫不费力。”
“还真会挑地方!”君不见忍不住骂了一句。
靖晗妤不确定地问:“难道辅尊大人的意思是要斩断天柱?”
“想什么呢!”君不见嫌弃道,“当然是去截断人界的灵脉了!”
“你才是在想什么呢!没听见说人界灵脉纵横交错么!你知道要怎么截吗!”靖晗妤回呛他。
“天柱和灵脉都要断开。”君袭打断了两个后辈的争执。
“为何?”两人齐齐怔声。
“如今的天柱承三界之灵,绝非轻易就能破坏的,须得先断灵脉,削弱灵流,再断天柱,架空祭阵。”
洞山真人闻言担忧道:“话虽如此,上面怕也不会允许对天柱动手。”
“如今已是由不得他们了,”君袭捋清了一切,目光变得坚毅,“我现在就上登九重天禀明往生祭的事。”
“那野……主、主上呢?不救了?”君不见险些又在辅尊大人面前犯了禁忌。
君袭沉吟片刻,眼里藏住别的意味,只道:“宁嗣因还用得上他,所以暂时不会动他。”
君不见看得出叔父的隐忧,可这位辅尊大人将心中所想压得太死,嘴里说出的永远是生冷的字句,反观自己的草率,君不见突然感到沮丧。
君袭即刻用灵力化出两封信,交予靖晗妤:“将第一封信送去人界不归山,交给灵荡峰的苏掌门,第二封信送去魔界,交给魔君。”
靖晗妤接过信,愣道:“魔界?”
“仅凭仙界之力对抗往生祭,只会捉襟见肘,须得三界共同置身其中。”
靖晗妤心中激荡,应声离去。
君袭转向身旁的君不见,看着他收起羞惭的心思,扬起眸,满是殷切。
“从现在起,整个蓬莱都归你号令——”君不见赫然缩紧眼眸。
“找到被抓走的各族少主,拿回蓬莱的兵权,明白么?”
君不见还携着一身败北的伤,此刻只顾用力点头,眸底噙着生红的泪,君袭注视他,头一次伸手轻轻压过他的肩,叔侄间不再言语。
君袭转身飞向九重天,君不见追着那身影,隐隐攥紧了手中长剑。
洞山真人始终站在旁侧:“小君大人也尽管去,蓬莱众人还有老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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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魔界正殿外传来长呼,“君上!仙族大军开始行进了!”
风醒从君座上起身,疾行迎向殿外,众领主皆是心神不宁,在原位上交头接耳。
“终于耐不住了……”风醒望向不死地涌动的天际线,暗自嘲道。
殿外还跪着一只蛇妖,腰身软在台阶上,应是久候了。风醒猜得出她的来意,多半又是妖后卧病不起,要见他最后一面。
“上回我同妖后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眼下你们妖族唯有安分守己,才能留住一口气继续支撑下去。”
蛇妖悻然磕出一个响头,垂头丧气地溜走了。
“君上!要按之前的对策行事么?”哨卒在等待一声铁令,风醒正欲首肯,另一侧又匆匆来人:“君上!”
那人递来一封信:“不知从何处飘来正殿的,还有灵力加封,瞧上去十万火急,望君上过目!”
风醒只得先展信一览,却被几个突兀的字眼拦住了视线,他不得不再细细审读,眉间很快降下阴翳。
“阿净……”
“君上?”
风醒抿紧嘴角,将信纸按在心口处,片刻后,肃声道:“对策生变,替我传份诏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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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的气息……
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