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杀他……当初又何必救他!”
云清净感到一阵悲凄,愤然使出缚仙索,只见一条耀眼的光电游龙般缠了上去,将江信从风醒身边凶狠拽开,绳索上的灵流不啻于万钧雷霆落在江信身上,爆出“滋啦”的响声。
“啊—————!”
江信寸步难行,拼命向外挣扎,然而缚仙索只会越发紧缩,野蛮地勒进皮肤,他嘴里生出了锋利的獠牙,饶是周身痛苦不堪,也仍是兽性大发地左右狂咬。
云清净趁机前去将风醒扶住,风醒无可奈何:“再这样下去,少盟主是承受不了的。”
“我知道……”云清净咬紧了牙关。
就在此时,无数火把鱼贯而入,江府的护卫闻声赶来庭院,一见到青丝狂乱、面目曲邪的少当家,无不瞠目结舌,直到江海年从人群后冲了出来,一颗肉做的心瞬间滚落油锅。
“信儿……?”
江海年愕然望着缚仙索内癫狂至极的“怪物”,神情霎时灰冷。
风醒护住受伤的手臂,忙对周围呼道:“快拿麻绳来!越结实越好!”
护卫们面面相觑,赶紧手忙脚乱地四处翻找,终于从水井边临时拆下一条粗绳送了过去。
云清净心中煎熬,风醒却轻轻搭着他的肩,一个眼神示意之后便将绳索交在他手中。
云清净不再耽搁,倏然一弹指,缚仙索嗖地松开,江信仰天长啸,正欲各处暴走,麻绳旋即将他拦腰拖住,绑在院内一尊巨石上。
风醒即刻托出一掌,隔空印在江信额前,指尖蹿出的灵流如火焰般绽开,将狂性大发的江信全身包裹,瞳孔被灼烧成金黄色,江信逐渐阖起双目,晕了过去。
风醒猝然收掌,稍微向后踉跄半步,又回头看向云清净:“仙尊,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救霍兄。”
“啊?你……”云清净话音未落,此人倏地化作云烟散去。
你不是受伤了么……
云清净黯然垂下手,只得在数丈之外遥遥注视着江信,他不敢靠近,一步也不敢了。
江海年无力地跪在巨石前,一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上江信的脸,周围所有人都拧紧一颗心,生怕少主突然苏醒,又变成什么六亲不认的妖魔。
呜咽声过,唯有岑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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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瑞在天鸿城上空来回盘旋,眼珠子险些瞪飞出来,要在这车水马龙的繁华夜市里找人实在是太艰难了!
俯仰间,风醒赫然出现在身前。
“风公子,我还是追丢了……”
祥瑞很是委屈,结果一低头瞧见风醒袖袍上的血,当即吓得噤声。
风醒也不在乎,只问:“从哪儿追丢的?”
祥瑞万念俱灰:“好像从一开始就丢了。”
风醒:“……”
也罢,贺星璇此人虽然狡猾,可他毕竟还驮着一个昏迷的霍潇湘,定然走不了多远,也许此刻已经找了个什么地方藏起来。
风醒浮在半空环视周遭,忽而将目光落在了城西水巷的那处贺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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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的木梯刚透下一丝光亮,贺星璇便一脚踩空,抱着霍潇湘滚落进去,摔在阴冷潮湿的地上。
他因奔命逃窜而喘得厉害,双眼模糊地望着顶上的破败,再向身旁一瞥,霍潇湘倒在角落里不省人事,右颊上的刀口已然肿胀起来,血迹却干了。
“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星璇强撑着伤痛爬起,一拳打在木梯边的暗砖上,密室入口轰然关闭,只剩下昏暗的烛光,照亮了尽头那一间四四方方的、极尽曲肠的屋子。
贺星璇看着墙上的破洞和不知所踪的庄怜,笑容逐渐褪去,带有讥讽意味地注视着霍潇湘:“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还要来骗我……”
今晚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霍潇湘被绑回暗格之中,受刑似的双膝跪地,手臂吊在天花板上,与庄怜的境遇几乎一模一样,唯独不同的是,贺星璇没有任何折磨的意思,只是坐在霍潇湘身边,静待他醒来。
等待的过程既漫长又短暂,不过片刻,这一年的回忆就已如走马灯在贺星璇的脑海里转了一圈,一切历历在目,令他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后颈的疼痛逐渐在神识里复苏。
霍潇湘浑然一震,抬起头来犹如噩梦惊醒,眼前却是逼仄的黑,还有一张狼狈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