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醒尝了尝,似有所悟,随即用指尖燃起一团红光,点在这些花粉上,顷刻间便织出无数幻影,从花粉绵延至半空,又在空中四处飞旋,终是钻入了漆黑的丛林之中。
“走吧,去看看。”风醒起身,拂袖将火堆熄了,霍潇湘定了定神,先行追了过去,迫切地想知道能让人变得疯魔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云清净还未缓过神来,禁不住回想起妖化之后的可怖景况,人族、魔族皆不能幸免,于是蹑手蹑脚地跟在风醒身边:“你……你真的没事?”
风醒淡定地抱着祥瑞,转过头来笑盈盈道:“若是有事,仙尊愿意让我咬一口么?”
云清净:“……”
就不该担心这个王八蛋!
祥瑞冷不丁一哆嗦,自欺欺人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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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鸿城,叶国公府。
宴席上炊金馔玉、觥筹交错,热闹都快传出好几条街。
正值叶国公六十大寿,不少朝臣齐聚一堂,谈天说地,江海年更是被众人簇拥在前席,左右应付着各路马屁精,时不时还要将目光挪出来,确认不远处的宝贝儿子有无安分守己。
江信是席间唯一坐得端正的年轻人,在应酬上全然没有江海年游刃有余的气度,瞧上去颇为拘谨,与身旁同龄的那群富家子弟格格不入。
若是有人热情相邀,江信只是婉拒,坐在原处自斟自酌,安静地听他们在旁插科打诨,以此消磨时光。他们许多人都是锦衣玉食伺候长大的,不曾有过什么江湖气,江信与他们聊不出花儿来,最多相互吹捧几句,一笑而过。
“哎,我听闻少盟主马上要拿下那个什么聚英会的魁首了,恭喜恭喜啊!”
江信连忙摆手,却是无人搭理,陈尚书家的小少爷很快将话接了过去:“真羡慕你们这些会武功的,我以前也想学,可第一天扎马步就把我给累得不行!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练武的料,还是该吃吃该睡睡吧!”
席间众人捧腹大笑,叶国公的孙女叶千金也在其间,闻言侃道:“我听说城东的武宗堂来者不拒,再笨的人也能调|教得比一般的地痞流氓强,好多官家子弟都去那里练过一阵呢。”
江信一个劲儿地点头,心说武宗堂确实是个好地方。
陈小少爷却是嗤之以鼻:“得了吧,叶姐姐,谁不知道你看上了人家武宗堂的霍堂主,这才捡好的说呢!”
叶千金两颊微红,嗔怪道:“可别胡说!要是被你表哥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教训你呢!”
“陈少爷的表哥?莫不是那位有龙阳之好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大肆哄笑,江信的脸却是冷若冰霜,一度忆起过去,霍潇湘正在陈家给那位断袖表哥当活人靶子时,不识趣的暗影公然杀了出来,吓得这厮直接扑进了霍兄怀中,哭得矫揉造作,成了坊间的笑柄,陈家脸上挂不住,反倒将霍兄扫地出门。
笑话了这些年,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江信怒而起身,借故离开了国公府,独自朝江府走去,吹着冷风。
江海年手持酒杯,正与叶国公聊得不亦乐乎,甚至还提及了两家儿女的婚嫁之事,然而当他转头张望之时,江信已然没了踪影,江海年只得暗自叹息。
江信也不知自己的怒火为何就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知道父亲必定会失望不已,可自己就是控制不了——走着走着,朝西变成了朝东。
江信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想去武宗堂外偷偷地瞥一眼,聊以慰藉。
只一眼,不被霍兄和云兄发现就好……
武宗堂外,一道踉踉跄跄的黑色身影从墙边擦过,江信一向观察敏锐,见此人的衣着打扮与暗影极为相似,便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那道身影绕去武宗堂后门,不敢擅入,躲在角落里脱下了漆黑的外衣和面罩——江信见他露出真容,怔愣片刻,随后急匆匆地追了上去:“霍兄!”
那人显然没料到江信会突然现身,下意识遮住自己的脸:“别过来!”
江信停在他两米之外,几乎是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霍兄,你……你为何穿成这样?”
“霍潇湘”暗中咬紧牙关,思索一番,试着放下遮挡的手,没好气道:“不是叫你没事少来么!”
“我……”江信自知理亏,“我今日随父亲一同去叶国公家贺寿,听见有人说你的不是,我一生气就跑了出来,顺便就……过来找你了。”
拳头攥紧的“咯吱”声在黑夜里极为响亮,江信说得越多,那声音越是歇斯底里。
“他们说他们的,与我何干?”
“可是他们也太过分……”
“又与你何干!!!!”
霍潇湘一声暴喝,江信陡然一颤,惊恐地看向他:“霍兄?”
“就为这点小事,你就可以耍性子走人?”眼前之人步步逼近,“你还是三岁小孩么!”
江信无力辩解,霍潇湘却是急火攻心,禁不住咳嗽起来。
“霍兄你……到底怎么了?”江信伸出手来,却被霍潇湘猛然推开:“别来管我!滚开!”
将在这争执的一瞬,江信察觉到他颈边藏有暗影的三撇标记。
每多看一眼,都是山崩地裂,乾坤倒颠!
江信一把摁住他的肩,拼命稳住颤抖的齿间:“你……你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肩上承载的力量像是要人压塌,可指尖却留有仁慈。
就是这种仁慈,日复一日地在眼前表演,他已经看腻了。
霍潇湘轻蔑地看着他,故意握住搭在肩上的这只颤抖不止的手,江信被他火烫的掌心一触,还是无法狠心,回到了以前的苦口婆心,劝道:“暗影之患,霍兄你明明是知道的,就算有什么难处,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
“你为何要劝我?我是黑是白,你凭什么来管?凭你是未来的武林盟主么?”
江信觉得这样的语气既陌生又瘆人,委屈道:“我们难道不是十年的……”
“十年的好兄弟?生死之交?”霍潇湘蓦地冷笑一声,“你确定你对我都是道义使然——”
“这个自然……”
“——而不是,有情?”
夜色坠入深渊,一如无数个不眠之夜,江信被迫在庭院舞剑,皆是因为那些绮丽却大逆不道的梦,剑光四溅,只为将那些不堪撕得粉碎。
如今,不堪的噩梦又回来了,顺带将他隐藏多年的心事拽了出来,鞭笞、羞辱……
江信走后,“霍潇湘”无力地靠在墙边,攥着风衣与面罩,发疯似的撕成碎片,踩在脚下。
他的面容逐渐开始浮动,五官易形,竟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此时,庄怜推门而出,茫然地看着门口失魂落魄的他,不知从何骂起。
“贺星璇,你还在外面傻站着干什么?”
贺星璇摸着自己的脸,只一声不吭地进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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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出去聚了个餐,苟到现在……还是要早睡早起身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