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璇怔愣一番,笑道:“霍大哥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每个人皆是独一无二,”霍潇湘并不觉得好笑,“选一条自己的路走,岂不是更快活?”
贺星璇的笑容有些发僵:“可是……自己的路,是哪条路?”
大道三千,放眼过去茫茫一片,霍潇湘显然答不上来。
他在想,武宗的桃李梦做了百年之久,起码也有个不误人子弟的底线,如今武宗堂的兄弟逐渐离散,他再不能像往日那般不闻不问,起码要好好劝劝他们,让他们尽早想好出路。
孰料贺星璇的目光转瞬就变了:“霍大哥,你不会是想赶我走吧?”
霍潇湘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答话,星璇一把拽住他:“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我没有家,什么都没有!若非一年前得你相救,我连命都没了!”
“星璇,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霍大哥,你是武林之中最强的人,也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哪怕是死,也绝对不会伤害……”
“星璇!”霍潇湘反手将他制住,贺星璇一口气卡在胸前,心脏赫然往外撞,瞬间便是脸色惨白。
霍潇湘赶紧将他松开,拍着他的肩:“星璇?你怎么了?”
“霍大哥,我方才说的……字字肺腑。”贺星璇一度哽咽,很快掩面逃离。
霍潇湘没想到场面失控至此,正欲追上前去,一句响亮的“姓霍的”从门外杀了进来。
他回头一瞧,云清净瞬息而至,而江信怯生生地冒了一个头,直到瞥见霍潇湘,才犹犹豫豫地踏了进来。
云清净举起手来:“好久不……”
霍潇湘从他身旁径直掠过,怒气冲冲地站在江信跟前:“你怎么来了?”
云清净的手扑了个空:“……”
“喂,姓霍的!”云清净气不打一处来,“别目中无人啊!”
霍潇湘瞪着江信:“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专心在聚英会赢下每一场比赛!这边鱼龙混杂,不要随随便便跑过来!”
江信怂着脑袋,嘴角委屈地抖了抖:“霍霍霍霍霍兄,我只是想帮你……”
霍潇湘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只是祸从口出,覆水难收,他不得不撑着气势,原地不动。
江信明白,近日武宗堂并不太平,三天两头就有漕帮的人来门前叫骂,抑或在背地里耍阴招,总之就是各种折腾,就差上房揭瓦了。
江信也明白,霍潇湘这么骂他,也是为他的老父亲长命百岁着想。
江海年自从得知杜荣的事,从一边头大变成两边,加之朝廷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北原大婚,忙得昏天黑地不说,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个本该是新郎官的不肖子到处跟人鬼混,聚英会擂台赛也比得马马虎虎,
可明白归明白,终究掀不起太大的水花。
他只要一想起那晚霍刀对霍潇湘的辱骂,心就翻来覆去地绞着疼。
“霍兄,我和云兄在来的路上打听到,杜荣的宠妾今日要在城隍庙举办一场法会,或许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去查一查……”
“我知道了,但是你……马上给我回家去!”霍潇湘语气坚决。
江信为难地“啊”了一句,又向云清净求援——奈何这姓云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玩起了过河拆桥的戏码,眼一横,学着霍潇湘的语气道:“听见没?赶紧回家!”
江信:“???”
霍潇湘没料到这姓云的还学会“见风使舵”了,火气都被哽了一下。
江信左右为难,委屈都翻上了天,扭头就跑,霍潇湘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勉强克制住了。
今日,霍潇湘接连气走了两个人,堪称双喜临门,他倍感焦虑地揉着眉心,欲叹不叹。
云清净禁不住打量起这偌大的武宗堂,总觉得哪里古怪,一时也说不上来。
待身边的霍潇湘一抬头,云清净便抢先道:“少废话!姓霍的,此事不是你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杜荣的死相你也亲眼目睹,这十有八|九都与妖魔有关,别想撇开我!”
霍潇湘踌躇一番,没有像往常那般故作不屑,反倒诚恳地道了一声谢。
谢?有什么好谢的?谢他对洗清冤屈之事仗义相助?还是谢他帮忙打发走了那位看似陌上人如玉,实则是个蛋壳心的好兄弟?
云清净向来吃软不吃硬,抱着剑背过身去:“水落石出了再谢吧!”
“抱歉,墨姑娘大婚在即,聚英会也快到了尾声,我却一直给大家添乱……”
“哎,你怎么变得这么叽叽歪歪了?大婚那日,罚酒三杯!不,十杯!”
“十杯?若是十杯草原蜜,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霍潇湘终于忍不住回怼了一句,随手招来一名弟子,让其将账本送还给三堂主。
云清净一边忙着从锁妖囊里放出祥瑞,一边冲他做了个鬼脸——
当然,是笑比哭还难看的鬼脸。
※※※※※※※※※※※※※※※※※※※※
看了眼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默默望天(我会坚强地写下去的……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