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絮就这么望着,不舍得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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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嘉宝站在一颗半颓半开的梅树下,抬头望着面前这栋住她住了许多年的小楼。小区异常安静,只有二楼随风飘出紫色纱帘的窗口,不时传出男人的闷咳声。
那是丁怡的房间。
不一会,咳嗽声暂时停歇,有人从窗里拢回了纱帘,露出一只挽着衬衫袖口的手臂跃过画面,窗户被闭住,透明的玻璃窗这才印出正主,是丁学训的半张侧脸。
他正侧身站在窗前,面朝左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个方向,摆的是丁怡的床。
丁嘉宝冷眼看着,笑话此时的丁怡哪里还听得懂人话。
那个伪善恶毒的漂亮女人,因爱痴狂做尽恶事,也终于为爱疯魔,连带着丁学训,也一并受到惩罚。
桑儒下葬的那天,这父女俩齐齐进了医院。一个疯了,一个病了,不知道疯的还要活多久,不知道病的,还能熬几日。
丁嘉宝心里交织着愤怒与畅快,巴不得他们现在就死了,就像桑儒一样,毫无征兆地死了,不用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曾经她还天真地以为,桑儒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至少对她是不一样的,即使他更关心桑絮,但桑儒心里也一定是爱她的。他会笑着看她撒娇,耐心地哄她不要生气,满口答应她各种无理的要求,他还会跟她说,“没事,有爸爸在。”
那是丁嘉宝在丁家为数不多的,最美好的回忆。
就算后来桑絮来到南安,也知晓了一切,就算桑儒从那时起对她的好就开始带着心虚和纠结,但每次她只要甜甜地唤他“爸爸”,桑儒就立即会笑,会摸摸她的头,会应她一声“嘉宝啊”。
这样的桑儒一定是心疼她的,是把她真心当女儿的才对啊。
这份扶摇不安的推测和幻想是她心底的秘密,她小心翼翼地守护它长大,却在生日宴的那天晚上被桑儒亲手摔到地上,幻灭成泡影。那是她第一次见桑儒那样看她,就像是看什么见不得人的垃圾,那里面都是恨,是悔,是怨,是厌恶。
唯独没有爱。
她真情实意地喊过桑儒爸爸,但她的爸爸根本不爱她。
白色的梅花被风吹落在眼前,飘飘零零坠地不远。丁嘉宝抿唇,目不斜视地走向丁家,长靴迈过,尖锐的跟一步刺进花蕊。
谁都不爱她。
浅淡的梅花香气随风消逝,没人能寻得见它路过的痕迹。
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她还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