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舒城郊区,阿芝看着在水面挣扎的那个人,苦苦思索着。
如果现在去拉她一把,那就是自己的替死鬼了,如果不拉,那她也会溺水,还是会变成水鬼。
水鬼小九介绍的这片水域果真是个好地方,此处风景如画,很多承受不住生活压力的人都会选择在这里结束生命,而此刻夜黑风高,正是杀人自杀的大好时机。
阿芝飘向那个人,拉下来吧,反正她也想死,自己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替死鬼,像臭小子说的那样,投胎、重新开始。
靠近那人的时候,阿芝才知,她并不是在挣扎求生,她在压抑自己求生的本能,逼着自己死亡。
那么想死吗?阿芝看着她紧闭的眼,然后轻轻地提起了她,扔到岸上。那人本能地大口吸气,意识到自己未死以后,表情痛苦地蜷缩起来。
阿芝看着她,自己到底在搞什么啊。哦,大概是好奇她为什么那么想死吧,如果当时她挣扎求生的话,自己可能毫不犹豫地拉她一把,但是见她那么想死,便不想让她如愿了,自己怎么这么变态了。
那女子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回到岸上,但是让她再死一次,却是再也做不到了。
“对不起,董郎,对不起,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我已经、已经尽力了……”女子失声恸哭。
阿芝在她身边坐下,“哎,别那么看不开,董郎一定会原谅你的。”阿芝拍拍她的肩鼓励道。
女子仍忘情地哭着,嘴里喃喃地念着:“董郎,小闲对不起你,你……你是不是……不!”女子突然起身,急急往城外跑去。
她浑身湿透了,裙裾牵连着绊倒她,石子划破她的皮肤,可她浑然不觉,只是绝望地跑着。
阿芝看戏般地围观这女子,她突然心口紧了一下,好奇怪的感觉。
她抬起惨白的手,傻愣愣地覆上心口,真的好奇怪哎。
魔怔一般,阿芝跟着那个跌跌撞撞的女子。
女子跑到了一处草庐,“董郎,董郎!”她歇斯底里地呼喊着。
无人应。
“不……”女子发疯地捶着门,过了很久,直到她脱了力,背靠着门滑坐在地,“董郎……”
这是不是就是万念俱灰?阿芝看着那女子空洞的眼神,如此想着。
阿芝感应到屋中有水,只要有水,她就能去任何地方,意念一动,已置身屋内。
已是夜深人静,屋内并未燃灯,不过阿芝的夜视能力也不是盖的,她看到了一个伏案而眠的男子,不对,是一具伏案永眠的男尸。
并非未燃灯,而是灯油已尽。
阿芝转眼瞥见角落的新鬼,新鬼也看着她。
茶杯里有刺鼻的气味。
“她就在外面。”阿芝突然觉得自己说得是废话。
“我知道。”新鬼看着自己的尸体。
“你在做什么?”阿芝偏头问道。
“我在等勾魂使。”
“哦。”
阿芝想问些什么,可她也不知该问什么。
心口莫名其妙发疼,她突然想起那个湖,她想她应该回去。
“那你,走好。”阿芝慢声道,然后离开了。
阿芝走了好远,然后她又折回去,走进那个屋子。
女子还倚在门口,像个没有生气的人偶。
新鬼不见了,但是阿芝还是对着新鬼刚才坐过的角落说:“是我救了她,她才没死。”
然后阿芝就走了,她又回到了那个她睡了很多年的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