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往后,二月中旬,城镇还未经东风,植被枯黄的枝桠却已生了零星点点的绿意,脆生生地在头顶随风轻颤。
这个季节的晨昏总是混沌不明,明光暗影含含糊糊地杂在一块儿,宋以乐被恼人的闹钟声吵醒后,眯着惺忪的睡眼把房间的窗子开了条小缝,尘气冷风和日光马上就溜进了屋内。宋以乐站在窗边醒了醒脑子,眼镜还没来得及戴,先是给手机开机,后便是是如珍宝般把手机捧在掌心里,等待沈云淮的来电。
算算日子,宋以乐和沈云淮已经半个月没见面了。
春节还没过完沈云淮倒是忙了起来,日夜不分地伏案赶稿也好,废寝忘食地和一群外国人开视频会议也罢,无论宋以乐怎么问,沈云淮都只是云淡风轻地说是为了还个人情。而这人情为何,他终归不得而知,直到大年初七沈云淮接了通电话后说要到f国一趟,大概一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打自相遇以来便没有分开过的俩人而言,着实也不算短。
这回宋以乐可不会任由他打诨插科糊弄过去了,磨着问了好久,沈云淮才松了口说是之前托了个本科关系好的学长帮忙改装阁楼,废了好多口舌和心思欠下的人情债,不得不还。
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讨自己快乐,宋以乐哪能不识好歹地埋怨什么呢。
沈云淮去f国,自己在h市呆着着实没什么意思,酒吧李谬比他懂得更多,民宿方面容虞更是能以一己之力处理得面面俱到,这么想着,宋以乐便去了b市探望父母了。这半个月内隔着时差和千公里距离,他们依然没落下打电话和发消息,只是没了沈云淮在,起床困难症患者宋以乐每每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总是会格外想念沈云淮。
这么想着,沈云淮的电话倒是拨了过来,宋以乐接得很快,马上便听见了沈云淮那边的十分喧杂的背景音,各种人声堆叠在一起,可沈云淮的声音却仍是笑哑分明的,隔着电波传来,响在耳中,却燃在心尖,像极了安徒生童话里小女孩擦亮的一蓬温柔火焰:“早啊。”
“早。”宋以乐看着阳光下枝稍麻雀的倒影,笑了声,“今天也很忙吗?”
“有点儿,成立工作室的流程比我想得复杂多了,我只是个会画图的书呆子,ethan就逮着我压榨,从念书的时候就这样了。”
“沈哥你明明干什么都能干得很好的。”宋以乐歪着头听着笑了,却发觉沈云淮的声音里带着些哑,又敛起了笑。
“宝宝,我有时候觉得你的粉丝滤镜很厚啊。”
“明明是爱的滤镜。”
电话那头,沈云淮“哎”了声,忙道:“你说的对。对了,伯父最近身体状况怎么样?”
“老样子,虽然还是记不清我和妈妈,但好在能好好吃东西。”
话还没说完,身后便响起了敲门声,想来是宋芸来叫宋以乐吃早饭了,他抬头望了眼时钟七点已经过了四十分,也就意味着f国时间已经将近午夜两点了,于是匆匆道了声:“沈哥两点了,赶紧睡觉啦。”
也不知道该感慨小孩儿是真走心,把两地的时间换算得如此之快,还是叹息时差把横在两人间的千山万水都拉长了再拉长。
“知道了,你也去吃早餐,牛奶热了再喝,天气还冷着别贪凉,出门穿上秋裤。” 沈云淮“哎”了声,却不忘嘱咐,“睡醒再给你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