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李彬抬起头,一道银光划破漆黑的天际,炸开道绚烂的花朵。
岸上的马扎儿兵正在贝拉与忽滩的带领下抵御拔都从桥头方向的正面进攻,哪里会猜到蒙古人渡河而来发起偷袭。
但蒙古兵并不急于向敌人冲锋,而是借晦暗的黎明夜色和树木掩护向敌军阵中放箭,待消耗一波敌人后,再从树木中窜出来,如狼似虎扑向马扎儿军。
桥头上的正面交锋给拔都造成了不小的压力,贝拉与忽滩的联军倾全城之力固守在桥头。就在战事胶着的时刻,忽闻信号声响,拔都一颗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
“儿郎们!速不台已渡河过去!随我冲上去?活捉贝拉与忽滩!”
拔都举起手中长枪,高亢的声音响彻战场。
贝拉起先还支撑着抵御拔都军地冲锋,闻言速不台趁夜登录袭击侧翼后,阵脚大乱,“这……这可如何是好!”
忽滩抽出腰中佩刀道,“陛下您请放心,我去帮您解决速不台。”
“好……好……交给你了。”贝拉哪还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忽滩说什么便是什么。
忽滩假意奔向侧翼军阵,不想中途却一拐弯奔向了桥头。
“钦察兄弟们!是非成败在此一战!活捉狗国王贝拉!”
“什么?!”贝拉闻听声音还来不及反应,周围原本抵御蒙古人的钦察兵士们纷纷掉转枪头直指贝拉。
马扎儿士兵本就无心战斗,眼见局势逆转,各个吓得只顾保命仓皇逃窜,钦察人与蒙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战事呈现压倒的胜利。
“救……救命啊……快来人!”贝拉无力地呼喊救援,多年养尊处优的王宫生活,使他早已忘记了如何战斗,他身旁早已没有卫队跟随保护他,只能丢盔弃甲逃命去。
拔都与忽滩隔桥相望,生生看了出临阵倒戈的精彩戏码。
忽滩看着仓皇逃跑的贝拉,也不去追赶,径自望着拔都,“如何?拔都王子可还满意?”
拔都带着一脸笑意驾着马到得忽滩跟前,“你做的确实好。”
“那王子打算如何……唔……”忽滩突觉胸口剧痛,他低头一看,一杆长枪扎透了他的胸口,鲜血顺着嘴角便淌了出来,忽滩瞪大了眼惊恐地看向拔都。
拔都轻蔑地撇撇嘴角,“但是我不需要,多此一举!”
忽滩的尸体直挺挺从马上倒了下去,拔都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踩着他的尸体跨过大桥。
“忽滩已死!贝拉逃跑!现在就去拿下佩斯城!”
“冲啊——!”
“乌拉——!”
振奋的怒吼如大海巨浪一波高过一波,佩斯城转瞬间就已成为了蒙古人的囊中之物。
却说李彬跟随速不台地大军一路拼杀,他也不知自己砍了多少人,直到长剑卷了刃李彬才停下脚步。
空旷的战场早已没有活着的马扎儿兵,遍地都是尸体,有马扎儿人的、有钦察人的还有蒙古人的。
成千上万具尸体堆积在赛育河的河畔,温和宁静的河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李彬杀人杀得早已失了知觉,他虎口麻木再提不住剑,赤色长剑被他扔在了脚下。他实在是累极了,摘掉头盔,也不管身边脚下有多少尸体,膝盖一软就坐了下来,后背与脚底都是软绵绵的肉质触感。
李彬疲倦地抬起头,他看见大黄小黄向自己飞奔过来;他看见晨雾散去朝阳自东方升起——他已辨不清眼前是鲜红血色还是明亮鲜艳的阳光。
“李彬……”身旁传来马蹄声音,李彬懒洋洋地转头看去,拔都的玄色铁甲连一处干净的地方都没有,挂满了鲜血与不知是谁的内脏和烂肉。
“拔都哥……”
拔都下了马,单膝蹲跪在李彬身前。
“哎,您快起来,这像什么话!”李彬扶着他的手臂想将他拉起。
拔都却不容许他反抗,径直拉过李彬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摘下了他为了遮丑而带的手套,常年不见光地手在布料的保护下比其他地方的肤色更白更柔软。
拔都亲了亲他的中指,温柔小心就像爱怜珍宝一般。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嗯?”李彬愣了愣。
“我答应过你,尽早结束战事带你回草原去……但是,我不想这样了,我想继续西行攻下马扎儿全境!”
李彬笑了笑收回手,重新带上沾满血污的手套,“那才是您该做的!我就在这等着您,等待您凯旋接我回草原去!”
拔都揽过李彬的头,掌下尽是他柔软的金发,他在他的唇上深深印了一吻,而后再次提枪上了马。
“等着我,李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