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李彬哪里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举着双黑乎乎的爪子从他身上跳下来晒手去了。倒是拔都坐在原处回味那浪荡腰肢和柔软的屁股许久。
最近因着李彬每日吃睡都与拔都一起,撒里达胆子也大了起来,每天在蹦蹦哒哒,在两人周围撒娇捣乱。李彬知晓没娘的孩子可怜,所以也惯着他,有时晚上他便抱着撒里达一起睡觉。伤了手后也没法抱他,撒里达便像条贴心小棉袄粘着李彬,看阿爸一勺一勺给李彬喂饭,自己也盛了勺肉送到李彬嘴边,奶声奶气地说道,“师父!我把我的肉给你吃,你要快点好起来!”
“吃吃吃!必须得吃!”李彬内心的小人老泪纵横,整个人都要被暖化了,要不是他现在满手药膏满嘴油,必定会立刻把撒里达抱在怀里亲上几大口。
“好不好吃?”撒里达水汪汪的黑眼睛紧盯着李彬的动作,生怕他说难吃。
李彬连连点头,“好吃极了!”
撒里达得了便宜还卖乖,过去搂住李彬的腰,“我的有没有阿爸的好吃?”
李彬的心思全在小孩儿的身上,哪还管拔都有没有听他说话,想都没想便回答道,“比他的好吃多了!”
拔都起先看着还觉得很是欣慰,心道儿子终于长大,知道心疼别人了,可越听这话越不对劲,薅着撒里达的衣领将他拖离李彬,高声训斥道,“这么晚了,你不是应该去睡觉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胡闹!”
“别怪他,他还小,玩闹是天性。”
虽然李彬的话很有道理,可拔都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拿了本书册和笔纸塞到撒里达怀里,“吃饱了便去看书写字,不要打扰阿爸和你师父吃饭。”
“哼!”撒里达不服气地重重朝拔都哼了一声,“明明是阿爸想一个人独占师父……”嘴上不乐意,可小小的撒里达还不想挨父亲的拳头,乖乖跑到角落画画写字。
吃过饭两人照例去誊写公文,由李彬提词,拔都执笔,因为对突厥字母还不太熟练,所以今日写的极慢,待写完今天的分量后已是过了三更。
拔都去叫守夜的下人打来热水,把李彬双手按在盆里热水浸泡,再用自己温暖的手掌包裹着一只肿得像萝卜似的手揉搓。
“不用了吧……泡泡就好了。”
“不行,大夫说了这样好的快,得让你快些好。”桶里的水被黑乎乎的药膏染成了黑色,拔都又换了盆干净水继续为他搓洗。
时光静谧,屋里只能听得到哗哗的水声,李彬竟产生了一家三口,丈夫妻子与孩子的错觉。
“阿爸你看!我给你和师父画了画!”撒里达拿着张图的乱七八糟的纸跑了过来,打断了李彬的幻想。
“哦?撒里达画了什么?”拔都手上动作不停,抬头去看撒里达的画作。
“当当当~你们看!”撒里达将纸扯开,只见上头画着两个小人骑着马,四周还有些四条腿的牛羊。
线条歪歪扭扭颇为幼稚,可又纯真质朴。李彬看了许久也没看明白,问道,“这上头画的是谁呀?”
撒里达指着画中小人解释道,“这个骑马拿着枪的是阿爸,旁边的拿着书的是师父,你们正在草原上放羊。”
拔都听他介绍完笑出了声,“哪有拿着枪和书放羊的?放羊应该牵条狗才对。”
“可是我不会画狗……”撒里达捧着自己精心所绘的画作委屈极了。
李彬见他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下次师父教你画。”
“这么晚了你该去睡觉了吧?”拔都催促道。
“我不要睡!我也要给师父搓搓手,这样师父才能好的快!”说着他便放下画纸,揉搓起了李彬另一只手。他的小手肉乎乎的还没有李彬的手一半大,自然是揉搓不过来。拔都嫌他捣乱,不由分说抱着儿子丢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去。
拔都安顿儿子睡下,带着一身寒气回来,继续帮李彬的手上药,李彬闻到了他一身冷风的味道埋怨道,“您也不多穿点出去。”
“没事,我结实的很。”说罢撸起袖子炫耀他手臂上的肌肉。而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今年先住在这凑合一下,开春了还是要搬到草原去。”
李彬颇感惊讶问道,“这里不好吗?”
拔都摇了摇头,“这里确实很好,不过我们蒙古人终究还是不习惯在城里住高屋睡大床。不出五年必有战事,不能把骑射功夫荒废掉。”
“不是才刚打完仗没多久?这么快?”
“估计就在平定金国之后吧,到时你也需得学些功夫跟我到战场去。”
李彬思考了会儿,点头道,“您说的也是,蒙古人本就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自然不能丢了天性。”
拾掇完手上的药,夜已经很深了,李彬本来还想继续在自己的小塌上睡,却被拔都以“监督他不准挠手”为借口,强行抱到了床上与他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