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放学后,不愿意吃便当的她就会摸到店里,坐在第二个位置上,等客人走完了,老板就会走出来,笑着和她聊天。“我也有个女儿。”他常说起他女儿,说她有双和他一样的眼睛。“我的妻子去世很早。”他这么说“只有这一个女儿。”每次在谈到这个话题,杏就有些不知所措,但大叔很快就收拾好情绪,笑着招呼她吃东西。这样过了很久,她也没见过老板的女儿。但在她的印象里,那是个可爱,活泼的女孩。“只是为了一个九川。”她忽然有些好笑“你就毁了一个人。”那天晚上,是个少有的晚上,月光比灯光还要明亮,她走在路上,忽然感到想哭,她下意识的往寿司店去,想找那个笑起来就会有皱纹,橙色眼睛盈满笑意的人。不干什么,就静静地坐一会儿就好。但她走进门,看见一个女生背对着门,正对着他生气的说些什么,声音很大,毫不遮掩,而店主只是沉默着,无奈的看着对方。哪怕看不到脸,哪怕只有一个背影,她也能轻而易举地看出,那是让她夜夜噩梦的人。她浑身僵直,大脑在一瞬间停止了思考。店主无奈的看着女儿,突然把目光转向了杏,他笑起来,刚要说些什么。杏飞快地转身,往回跑去,没有让店主喊出她的名字。她跑在灯光黑暗的路上,再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和透骨的寒意。惨白的月光照射下,树影摇动,像是有东西要冲破黑暗,她有这么一瞬间,想这么就融入黑暗。“九川跟我不一样”对方的声音把她拉回来,摆脱了那种厚重的感觉。“他是个傻子。”青昭寺瞪着杏,别过脸,像是想到了什么。“那次我招惹上了临校的不良,是他救了我。”“后来的很多次,他总是跟着我,想让我不要这样,做回普通的女孩。”“我当时就笑了,觉得他很不切实际,就堵住他,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他觉得我是个好人。”“我把他堵在墙角,在他面前打人,抽烟,甚至去揍别人,他都不会生气,只是会对我说,你是个好人。”青昭寺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可他不会知道,不良这种群体,是脱离不了的,一次失言,一次放弃,就要迎接铺天盖地的报复,让人绝望。”“所以我警告他离我远点,我把他堵在那个街角,最后一次跟他说话。”“我想离他远点,但是”她突然瞪着杏“都怪你!那之后,他就开始关注你,他开始接近你,对你笑,甚至不来找我!”离开他?杏想起那个少年瘦弱的脸,以及在街角颤抖着说出被威胁的那个夜晚。她就被这么一个人,仅靠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地,度过了她屈辱,伤痛的生活。杏觉得有些想笑,她也确实笑了出来,她笑了很久。她抹掉眼角的眼泪,低头看着青昭寺。“你知道你把他堵在墙角那天,他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你在纠缠他,让他做你的男朋友。”“他说你逼他,威胁他。”杏又笑起来,轻轻地说“是这样吗?”青昭寺不敢置信地望着杏,忽然又摇了摇头“不可能!”“你肯定是在骗我!”青昭寺尖叫起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又被杏按下去。“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知道吗?”青昭寺挣扎的幅度小了下来,低着头。“他只是……”青昭寺慢慢说“他只是要死了。”“要死了?”杏反问“要死了就可以随意玩弄,践踏别人吗?!因为自己没有了人生,就要毁坏别人的人生吗!”一个正常人,在得知自己会死后,会去试图,把一个本应该拥有光明人生的人拉下水,让她陷入绝境吗?没用了。她放开手,任由青昭寺离开。她该找谁呢?满腔的怒火和怨恨,最后只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她感到了旷日持久的迷茫。月光皎洁,像那天街角的晚上一样明亮,美丽的银色掩盖了一切,善恶,丑陋,怨恨与不甘,只留下持久的,无法消弭的迷茫,让人险些迷失在银色的汪洋里。她呆呆的站着,忽然大笑出声,一直笑到弯起腰,才堪堪止住。她感到一阵久违的轻松。谁会和死人计较。活着的人还活着,而死去的人永远死去,永远迷失。她笑起来,偏头看向平静的湖水。“无处不在的水神先生,还要继续看吗?”湖面一片波澜,一个头冒了出来,接着是缠绕着绷带的手,搭在岸边。“哎呀,小杏居然发现了,真是遗憾。”太宰治假模假样地惋惜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