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岚因眸色一动:“我……”
“那日与闻翩鸿对战,你用涯泠剑……给自己放血。”晏欺扬起一手,正点在他胸口偏左的心窝要害处。那力道用得极大,似要将人生生撕裂贯穿,“……我之前,明明叮嘱过你无数次。”
“薛岚因……武器拿在手上,需是对准敌人。”晏欺凝神望着他,连带声音都有些沙哑。他垂下眼睫,还想再说些什么,忽又说不下去了,转而虚虚掩过嘴唇,止不住地轻声咳嗽。
薛岚因心下一紧,急着上去将他稳稳扶住:“师父!师父快别说了,我们先进屋……进屋歇着,你……”
“放手!”
晏欺倏而将他甩开,苍白的双颊因着愠怒染上一丝病态的晕红:“你……你到现在……都还不肯好好养伤!”
薛岚因蓦地有些顿住。
“你知不知道,你背后那道刀伤,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晏欺拧眉道,“易上闲救你回来,给你最好的疗伤结界,甚至有意设下防止活血狂暴的铁锁,你——居然就……”
说到一半,他倏地停了下来,匆匆低头捂紧了嘴唇,开始没了命一样地剧烈咳嗽。
薛岚因霎时醒神,忙是面带焦灼地道:“好了师父!先别说了……咱们进屋去,好不好?”
言罢,已是顾自揽上晏欺的胳膊,搀着他一步一步跨过门槛,小心翼翼直往房间里带。
不得不说,易上闲这师兄当的,表面虽是凉薄无情,实际却是处处留心。
长行居内四散遍布的各式结界,多年以来,皆是由他一己之力亲手维持。其间紧紧贴绕围护于眼前这间小屋内外的,是实打实灌满了一层厚实牢固的人为气场。
晏欺曾经说过,他与易上闲二人内功相互搏斥,无法通融。故而长行居内设的所有结界,无一不是在强行催散晏欺的修为,迫使他废弃一身逆命的禁术根骨——
但从另一角度来看,褪除遣魂咒所带来的巨大禁锢,对晏欺来说,又不失为一种延续性命的极端方式。
薛岚因扶着晏欺进屋坐下,却见他仍在克制不住地低声咳嗽,似是一下压抑得太狠了,彼时恨不能将心肺都一并咳出来。
“……你没事罢?”薛岚因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后心,顺势揭过一床褥子盖在他腿上,细细碾平,继而又道,“长行居中阴气甚重,你莫不是……着了风寒?”
晏欺已然咳得双颊微红,却不忘睁大双眼瞪他。纤长的一根指节抬了起来,颤巍巍直指向门口,道:“你……滚!滚回去!……快滚回去!”
薛岚因眼睛红红的,偏是不肯挪开半步。正瞅着他便跪了下来,直愣愣跪在晏欺脚边,握上他另一只,我……我只想在这里陪陪你,哪儿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