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薛岚因怯生生道。
晏欺也低头看他:“你说呢?”
“我……我以为……”
薛岚因嗓子一涩,眼看又要掉眼泪了,晏欺忙抬手将他止住。两人无声对视半晌,晏欺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猝然一手抓上薛岚因的胳膊,问道:“对了,你……伤怎么样了?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经他这么一说,真正的问题就来了。薛岚因才想起自己是从结界里溜达出来的,背上的刀伤也没能好全,此时一阵一阵泛着些隐痛,似有再度开裂的征兆。
巧的是,这厮不必开口解释,晏欺也能明白个大概,脸色瞬间就变了,几近是有些凌厉地出声呵斥道:“薛岚因!”
薛岚因眉心一跳:“……在!”
“你给我过来。”
正说话间,一把提起薛岚因的衣领便往门外走。
晏欺带他转身出了右室,径直绕过长阶外围一道木制长廊,来到镇剑台后设立的一方院落。薛岚因一路走得提心吊胆,但见院内四道封死的结界,乃是长行居内一贯带有的霜寒气劲。再往前走,长廊尽头即是一间幽僻而隐秘的寝居,其中多面高筑的结界彼此交错正盛,透过黄昏时分数道晦暗的光线,甚至能将内外每一处繁密的交界看得一清二楚。
晏欺缓缓推开屋门,隔着一层缝隙可见的房间陈设简陋而又古朴,素色的桌椅雕窗显然是年代已久,彼时正朝外漫漫沁出一股清苦的药香。
薛岚因猜测近半月以来,晏欺必是藏在此处安稳度过的。如是一想,心里倒无端松了一口气,脚上便也愈发没了规矩,正要跨过门槛往里直迈,方一曲腿,膝盖却被人实实抵住。
薛岚因微一抬头,晏欺一双含怒的凤目正巧映入他眼底深处,刀子一般沉冷,偏又不似往昔那般凉薄。
“……师父?”
话音未落,迎面便是一记耳光。和着天外数缕尖锐的风鸣,啪的一声闷响,顷刻在他侧颊留下五道清晰的指痕。
薛岚因眼眶一下就红了。可他一低头下去,发现晏欺眼尾竟也是通红的,毫无血色的一张脸,此刻在不可遏制地微微战栗着,不知究竟是愤怒,亦或是更加无法言说的悲恸。
晏欺面色沉冷,尤是低声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
薛岚因摇了摇头。
“我曾教过你,很多次。”晏欺一字字道,“剑握在手,并不是用来指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