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欺在他臂弯里,惊愕,挣扎,犹豫,随后一点点地失了力气,也失了勇气。好像终于累了,摊开一只手,满心无可奈何地对他说道:“……我带你出去,我们一起去感受外界不一样的生活。”
他说:“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听到这里,薛尔矜忽然就愣住了。
半晌,摇了摇头,紧抱晏欺的双手,也在无意识里松开。
——晏欺说,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兄长也说,别怕,我会一直在的。
薛尔矜抬眼望着晏欺,只觉所有的一切,既熟悉,也陌生。
他松了开手,指节一根根的,从晏欺雪白的袍角边缘缓缓撤离。
他心里没有那份底,便是骇得诚惶诚恐,事事如履薄冰。晏欺也是不曾留底的那个人,因而断情断得干脆利落,决不轻易回头。
“……你要走了吗?”
洗心谷底,七七四十九道气场结界,每一道,都是刀劈斧凿般的雄浑壮阔,牢不可破。
那时的薛尔矜不肯死心,便一直在问他:“……你不留在这里当我师父了?”
晏欺没有回头,只是木然握着手中长剑,声线低淡地应了他道:“我说了要带你走,是你自己不肯走,怨得了谁?”
“一起走吗?”他定身站立在结界光圈的最边缘处,仍旧面无表情地说道,“……出了洗心谷这层笼子,外面的世界地阔天长,任你逍遥自在——届时我再当你师父,日夜教你识字习武,难道不好么?”
好一个地阔天长,逍遥自在。
他又何尝不想抛却一切,陪同心中喜爱的那个人,一并自由放任,以天下四海为家?
可他若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走了,留得兄长一人在后听天由命,又会是怎般一个难以预料的结果?
薛尔矜远远望着他,喉咙已然涩得发痛:“不行……我不能走,我……”
“你是不想走,我必须得走。”晏欺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言,“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你爱留便一人留在这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