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这么做,究竟是为的什么?
手里同时攥着两个活剑族人,其威慑力可谓是非同小可。日后如若传扬出去,在那武林江湖之上,恐怕再无人会是他的敌手。
他会是谁?
身为名门之首的莫复丘,还是远在东南长行居的丰埃剑主秦还?
薛尔矜没法准确判断幕后挟持兄长的会是什么样一个人。他身在谷底,全然与世隔绝,唯有每月例行出谷的日子,才能勉强探知半点与外界有关的消息。
偏偏这种情况下,兄长苦苦哀求他不可出谷。
他怒是归怒,却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日复一日试图劝服自己,暂且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就当是为了保护他身边仅存唯一的至亲,忍着难熬的桎梏,耐着痛苦的束缚,一人独自待在那座空空荡荡的洗心谷底,饱尝漫长岁月带来的寂寥。
然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几乎是每月不间断的,薛尔矜会无一例外收到那一封专用古文字信。
信的内容时长时短,大多数时候,还是在求,求他别走,别离开洗心谷,求他安生待着,哪里也不要去。
看得久了,薛尔矜难免生了厌烦,每每收到信一眼瞥见那个“求”字,就干脆将它随手扔往窗外,任它在外遭尽所有风吹日晒。
往往到了后来,偏又生出几分留恋与不舍,便鬼使神差地推开房门,走出去,蹲下身,将那蒙满尘土的薄纸小心翼翼地拾起来,放入怀中,再提起自己的衣角,一寸一寸地擦拭干净。
那是他与曾经朝夕相伴的兄长之间,残留的最后一丝联系。
他万般珍惜,也在同时万般仓皇。
他明明可以远走,可以高飞,可以独行到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却选择在这座漩涡一般深不见底的洗心谷里,年年月月接着反复沉沦。
为的,只是等待那一封总在迟来的书信。
他清楚自己一旦离开洗心谷,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大,只要那些人有心将兄长藏匿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那么薛尔矜就算挖空心思,也不一定能觅得兄长的行踪。
所以他只能长留谷底,通过收取书信的方式,来暂且确认兄长的安危。
刚开始的时候,薛尔矜还没有放弃从那只言片语中,仔细推断他二人眼下的处境。找到幕后推动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甘愿日夜守候在洗心谷的动力。
而他那位做事畏畏缩缩的胆小兄长呢?每逢例行出谷结界暂开的日子,便会趁乱递进来一封书信,先前大段大段的语句,都是在低三下四地表达哀求,后来约莫见薛尔矜渐渐安分下来,方从那战战兢兢两三行古文字里,勉强道出一两句隐晦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