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实安还是没想起来,加班好几天的脑子像团浆糊,事儿就在嘴边,偏偏说不出来。
陈嘉扬倒颇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的工具意义,问道:“里面也有壁虎?”
这下盛实安想起来了,把手松开,后退一步,“不是壁虎,是有虫子……大的,会飞。就是你头上飞着的那种。”
不知道是哪来的飞虫,盘桓在家好几天,她观察良久,发现那是从厨房柜子里钻出来的。也没敢碰,没本事解决,装没看见,当作没事发生,祈愿等天冷后它们就会自动消失。
陈嘉扬抬头看,原来天花板上就有一只灰蛾子,又听说是厨房柜子里钻出来的,大概有数,撸袖子走进去,问她:“多久没开火做过饭了?”
久到盛实安答不上来,陈嘉扬蹲身拉开柜门,将里面的一袋米拽出来,“米生虫了,小姐。……你去那做什么?”
盛实安在对角线上的墙角里踮脚站着,紧张道:“我就……你别废话。”
陈嘉扬弄干净柜子,拎米下楼扔掉,又买一小袋米,顺便买只米箱,回楼上安置好。期间盛实安蹲在旁边看,也不发问,安静地听他嘱咐自己少买粮食多下馆子,他嘱咐完了,她还扒着柜子门,他拎开她的手,把柜门关上,盛实安没动弹,任由他攥着手腕。
陈嘉扬因此始终没松开,在充满花露水驱蚊水灭蟑药茉莉花和大杏子甜美气味的小公寓里,跟她一起蹲在窄小的过道里。
他想起熟稔的姿势。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这样,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他看报她也看,他揍人她也要围观,他喂狗吃杏,她都要蹲在旁边一起喂,碍手碍脚,他被跟烦了,就将她抱起来往沙发上椅子上或者桌子上一放。这种时候,似乎总该把她抱起来。
他的手本能地抬起来、差一点地靠近她的腰,盛实安依然蹲着没动,大眼睛黑眼珠直勾勾地朝他播放迷茫。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她有别扭,拒绝想象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可老天给她留了一点浪漫。而她在大楼里跟各色人等口蜜腹剑周旋了太多,疲倦不堪、自累不已,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充满争端的成人世界中浮起来喘口气,需要贴近另一具人体,回忆一番不设防的触觉,想得百爪挠心。她拽住他的领带,强迫他蹲在原地,她向前倾倾身,皱起鼻子,闻了一下他的下巴。
古龙水味。
陈嘉扬呼吸骤停、心脏猛提,整座北平城里的大杏子在顷刻间飞进了这间屋、堆满她的厨房走道,气味软烂而娇憨,绵和甜的劲儿都稀里糊涂地只有一半,另一半是酸涩和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