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身后脚步声忽起，青衣婢女匆忙赶来通报，楚明允漫不经心地应声，转过身去，一抬眼，微愣。</p>
<p>庭中红梅怒放，满眼风雪中显出一人身影。黑发如墨，雪衣如华，苏世誉独自踩过积雪稳步而来，撑一把紫竹骨伞，风盈满袖，仿佛一瞬间寒梅冷香于他行走间无声绽放，随飞雪染上他肩头，如一卷风骨清韵的写意画作。</p>
<p>“靠！我表哥就是好看！”杜越不知何时凑上前来。</p>
<p>楚明允扫了他一眼，指尖微动，忍住了当着苏世誉和秦昭的面揍他的冲动。</p>
<p>苏世誉已走入廊下，收伞的动作一顿，看向杜越，“阿越，好好说话。”</p>
<p>“表哥！你真好看！”杜越眉开眼笑地凑上去。</p>
<p>苏世誉淡笑了声，又转而对着楚明允微颔首：“楚大人，久等了。”</p>
<p>“还好。”楚明允看向外面，“苏大人，居然是独自前来？”</p>
<p>“原本便是我自己要来，带些旁人做什么？”苏世誉看着他笑道。</p>
<p>楚明允微挑了眉，笑道，“随口问问。”</p>
<p>他们随苏世誉一齐在席上落了座，茶水菜品依次上来，热气蒸腾诱人。楚明允悄无声息地离了席，转到廊外阴影里，问道：“怎么样？”</p>
<p>影卫道：“主上，府内与周围都已清查完毕，没有任何可疑人物。”</p>
<p>“……”楚明允困惑地望向厅中正与杜越交谈的苏世誉，缓缓地蹙了眉，“……居然真是一个人。”</p>
<p>苏世誉忽然似有所感般地偏头看了过来，正撞上了楚明允的目光。四目相对，他不及反应，苏世誉却淡淡一笑，转而收回了视线。</p>
<p>清冽的冷风夹着梅香悠转入廊下，他静默片刻，继而低声吩咐道，“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p>
<p>用罢晚饭，婢女们收拾了碗筷，上了温酒金橘，便悉数退下，留他们四人继续守岁。</p>
<p>偌大的正厅顿时有些空阔，杜越抱着杯盏蹭到苏世誉身旁坐下，嘿嘿一笑，“表哥我陪着你啊！”</p>
<p>楚明允往一旁瞥去一眼，秦昭面无表情地垂着眼，一点也不愿看向那边。他低声一笑，也挪席过去挨着苏世誉，“他自然是由我陪着，轮得到你？”</p>
<p>在场三人都微诧地看着他，而楚明允不紧不慢地给苏世誉倒下盏酒，斜眸看向秦昭，“你还坐那么远干嘛？”</p>
<p>秦昭心领神会，犹豫了一瞬，跟着坐了过来。四人这么围炉而坐，厅中就空的更厉害了，苏世誉浅抿着酒，目光扫过杜越别扭地偷瞟着秦昭的样子，但笑不语。</p>
<p>杜越偷偷地将目光收回，暗叹一声，注意力随之落在了杯盏之上，当即不满地叫出了声：“怎么只有我的是茶？！”</p>
<p>楚明允慢悠悠地道：“酒喝多了不长个，你还小着呢。”</p>
<p>杜越颤抖地指着他，“我操……”苏世誉看了他一眼，他硬生生改口，“……操劳这么久，大过年的你还压榨我。”</p>
<p>苏世誉收回视线，笑道：“你不是向来一杯就倒的吗，喝茶也好。”</p>
<p>“那多没意思啊，”杜越皱着脸，“而且表哥这都多少年了，我现在不一样了，早就不是一杯倒了，不信你让我喝一个试试？”</p>
<p>苏世誉笑笑，“我信就是了。”</p>
<p>杜越一下噎住，偏正对着楚明允笑眯眯的模样，顿觉不爽至极。他喝尽了茶水，而后猛地伸手抓过了酒壶倒了满杯，仰头灌了下去，动作迅猛一气呵成，得意洋洋地对上了秦昭担忧的视线，亮了亮杯底，“我就说没事吧。”</p>
<p>秦昭看着他满脸通红，但眼里的确是清明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杜越便乐呵呵地又满上一杯，看着楚明允和苏世誉，饮下一口，“我就说……”他话音一顿，手上不觉松了力气，一歪头倒在了身旁的秦昭身上。</p>
<p>秦昭眼疾手快地一手揽住杜越，一手捞住杯子放还桌上。</p>
<p>楚明允随手搭在苏世誉肩上，啧啧感叹：“苏大人，你这表弟还是真没说假话，也不知多少年来是怎么只长了一口酒量的。”</p>
<p>苏世誉没有接话，默然地拉下了他的手。</p>
<p>秦昭低头看着怀里昏昏沉沉的杜越，犹疑片刻，小心翼翼地抱起了他，“我送他回屋。”也不待那两人回答，直接就起身走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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