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2章</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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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话里挑拨的意味实在太明显，苏世誉微皱了眉看他，竟没反驳。李延贞直直地盯了楚明允一会儿，末了一言不发地别开了头。</p>
<p>他们两人走出殿时正落着雪，远目而去尽是皑皑雪色。苏世誉忽然驻步，望着头顶铅灰重云，沉默许久，冷风割过喉咙，他看着已经走出了好几步远的楚明允忽然开口，“楚大人。”</p>
<p>声音被吹得零落破碎，楚明允停了步，侧身看他，“嗯？”</p>
<p>苏世誉抬步走近，积雪在脚下踩出细小的咯吱声响，他站在他面前，缓缓地露出一个笑来，“除夕封篆后，待我回府换上常服便会前往，劳烦你了。”</p>
<p>“前往？”楚明允诧异道，“苏大人要来我府上？”</p>
<p>“是，”苏世誉道，呼出的白气弥散，他望向远处惨淡日头，语气温和，“这个冬日的确是太冷了些。”</p>
<p>楚明允没能读懂他的意思，“……苏大人府上……炭火不够？”</p>
<p>“倒不至于那般贫寒。”苏世誉淡笑了声，“怎么了，方才不是说要用心招待，现下就不欢迎我了？”</p>
<p>“怎么会，”楚明允笑了笑，“随时恭候。”</p>
<p>雪地上两对脚印很快就被覆盖无痕，他们并肩渐行渐远，融入茫茫雪景。</p>
<p>其实李延贞所言不错，回到府里也是伶仃一人，总对着牌位空坐一宿终归寂寥。何况这个冬日，……太冷了些。</p>
<p>除夕那天尚算得上晴朗，只是近暮时忽然又下起了雪。苍穹积云，庭院堆雪，寒风吹得窗棂震响。</p>
<p>秦昭将窗子关紧，转过脸来看向倚在软塌上的人。楚明允早换下了官袍，捧着只手炉，半张脸都埋在白狐裘中，他闭着眼似是睡熟，眼睫卷长，眉目安静。</p>
<p>秦昭的脚步声才响，楚明允便出了声，也不睁眼，“他过来了？”</p>
<p>“时间还尚早。”秦昭道，“不过既然苏世誉要来，府上不布置一下吗？”他目光扫过一如往昔的陈设，“全长安，怕是咱们这里最没年味了。”</p>
<p>“你嫌不够喜庆？”楚明允慢慢掀起眼帘，似笑非笑道，“那剪些喜字帖上门窗，再摆上红烛瓜果，我和苏世誉坐在堂上，你同杜越换上新服把堂给拜了如何？”</p>
<p>“师哥。”秦昭瘫着脸看他。</p>
<p>那日后秦昭和杜越虽说和解，面上看起来无事，可相对而处时却变得沉闷起来。秦昭心里藏着事自然无言，而杜越瞧他沉默的时候愈多，难得识相地跟着闭嘴，这日渐地彼此连对话都少了起来。</p>
<p>楚明允笑了声，不再戳他伤口，坐起身来，随手把散开的长发拨到身后，“没什么好布置的。若是苏世誉来了不满意，转头便走了才是真合我心。”</p>
<p>“他怎么会想来这里？”秦昭问，“因为杜越在这儿？”</p>
<p>“你当苏世誉跟你一样？杜越于他，可没那么大吸引力。”楚明允瞥了他一眼，复又低眼打量着描金手炉，“不知道他是在筹谋什么，我方才想了许久也没能琢磨清楚。而且，”他顿了顿，微蹙眉道，“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苏世誉对我的态度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p>
<p>秦昭想了想，“也许是你们接触多了，他将你视之为友了。”</p>
<p>“呵，”楚明允冷笑了声，不无嘲讽地道：“你没留意过吗？苏世誉身边较亲近的都是杜越那种不带脑子就出门的，显然他不喜与心机过重的人交往过深。而我为人如何，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p>
<p>“那你是意思是？”</p>
<p>“让府中严戒，盯紧苏世誉带来的人。”</p>
<p>又在内室里闲呆了片刻，他们估摸着时辰将近，便起身去了正厅。</p>
<p>厅中轩敞，两两相对地摆开了四张小几，旁边各放有小炉，炭火烧得通红，整厅暖意融融，冷风卷着雪沫吹入，在红廊下化开点点水渍。</p>
<p>杜越蹲在角落里，背对着他们不知在鼓捣什么。</p>
<p>“干嘛呢？”楚明允道。</p>
<p>杜越回头，轻哼了声，满眼得意，“不告诉你。”</p>
<p>楚明允瞄着他挡在身前的一堆烟火，“你个子太矮了，遮不全。”</p>
<p>“靠！”杜越猛地起身，“你……”</p>
<p>秦昭站在楚明允身后看着他，黑眸沉静。他心头一跳，匆忙地避开视线，想起秦昭恐怕还生着气，这时再招惹楚明允指不定对方会不会再护着自己，只好颇识时务地嘀咕，“老子还小着呢，再过几年肯定就比你高。”</p>
<p>楚明允听得真切，懒得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