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少康的呼吸都带着怒气,他久久地瞪视第五君,胸腔几个起伏之后,压抑又嘲讽地问:
“他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在乎?”
第五君被司少康问得一怔。
谷雨已过,风已经不冷了。但第五君仍然被一丝流风冻了一下,好像隆冬腊月时有人往他脖颈里塞了一把雪。
此刻虽然是白天,但这个黑咕隆咚的吊脚楼里并没有光线直射,整个环境都是幽冷的。逃命得来的居所大抵都是这样,能遮风避雨已是奢求。
司少康背靠木墙,紧紧抱着手臂,眼神却更加咄咄逼人。
他盯着第五君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你告诉我,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第五君两片嘴唇像是被粘死在一起似的,牙齿咬得越来越紧。他心慌得厉害,只能害怕而无助地看着司少康,但司少康却以磅礴的冷怒作为回应,绝不让步。
第五君嗓音都哑了,眼睛干涩,嘴唇颤抖。
“他……他是……”
“他……”
“我……”
第五君一次次开口,却说不出来一句囫囵的话。在司少康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面,他自觉已经无所遁形,可他无法启齿。
司少康冷笑一声。
第五君低下头,他头一回感到项上人头竟然重得让他抬不起来。
他听见司少康问他:“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第五君刹那间鼻子酸了。
无数次被追杀,无数个因着“齐归”二字而害怕自己身首分离的日日夜夜,都有司少康在一旁,如师如友。他生来就无名无姓,不知自己是谁,可也无法再继续做那个玄陵门的齐归,是司少康告诉他,他原来就有一个名字。
虽然他无从知道这名字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为何司少康要那样看顾他,如同上辈子两人就是至交,但——
第五君抬头,好似丧失了所有的底气,眼睛失去了光亮。
他很轻地回答司少康,语调平淡而麻木:
“我叫……第五君。”
司少康对上第五君的眼神,眸子忽然颤抖,然后移开了眼睛。
他站起身,走向楼梯,即将迈步上去的时候,他背对第五君,说:
“你已经拜入灸我崖,跟玄陵门没有任何瓜葛。”
第五君的眼神从司少康身上挪到了灵堂,那些灰扑扑的灵位仿佛长了眼睛,随着司少康一声令下齐齐瞪着他。
司少康深吸一口气,冷道:“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