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新浪潮

“稳定局主任的指数都不稳定了？”时雨笑着看了看艾伦右侧，享乐指数只有90.2%，正处在危险的临界点。

艾伦停下脚步，双手环抱于胸前，低头又将她仔细打量：“我不认为92%和90.2%有什么太大区别，毕竟都在橙色范围。”

他用中式语言风格和她交流：“是不是叫做，五十步笑百步？”

“这明明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时雨无所谓地吹了声口哨，“到时候谁跟你谈话？总督吧？”

“谁跟我谈不确定，但你，一定是由我来安排。”

米娅看着两人唇枪舌剑，虽然不知道时雨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但还是知趣地转身，接受了另外一个alpha的匹配邀请。

她的身体指数常年98%，快乐的秘诀就是不要去想和自己无关的事，外加及时行乐。

这个alpha帅则帅矣，但看着不像是个甜蜜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难以亲近。于是米娅在心里把艾伦这个名字划掉，悄悄改变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脱掉了印着稳定局图案的外套，面前的男人身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看起来和普通alpha没什么区别，精英人士的模样，时雨突然想起来，还没有看过他的资料。

一等人艾伦·兰斯特，毕业于伊顿大学，现任稳定局最高长官。

除了这三句话之外什么信息也没有，看来他的资料加密等级很高，不是她的权限能够阅览得了的。

艾伦知道时雨在查看自己的资料，然而他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意见，隐私权这种东西在地球公国并不存在，每个人的信息都对所有公民开放。

更何况他的信息很少，因为他不记得任何事，身体里也没有晶片，这些都是伊恩手动录入的。

他环视着舞池中纵情享乐的男女，rou欲横流的香艳画面并不能让他的情绪波动，更别提勃起，所有人的指标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只有站在边缘的他们俩，是橙色。

“人类在退化，东方的基因更是稀有，时雨的卵子对于我们来说十分重要。如果还想保留物种的多样性，适当给她些小宽容，我认为无伤大雅。”动感的音乐在耳边跳动，然而艾伦却不断地回忆起今天伊恩对他说的话，“况且，看看你自己的指数吧，自从你回曙光城，就一直是橙色的，你为什么不去重拾快乐？”

“那些画面光是看到我都不适应，甚至觉得恶心。重拾快乐？以前我也会跟人性交吗？”艾伦无条件信任伊恩，毕竟他是自己醒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

伊恩手一摊：“伊顿大学的学生们还保留着初代人类的特征，没有植入任何晶片，而且也没人知道你们在大学里都做了什么，我只是收到了通知，你要回曙光城管辖稳定局，至于伊顿的人是如何如何封锁你记忆的，我不清楚。”

说罢，他狡黠地笑了笑：“按正常逻辑推断，你这样的顶级配置，不可能还保留着童贞。”在关闭视讯前，又提醒了句：“也许你可以去新浪潮，看看别人都是如何享乐的，性交一次，胜过咨询十次。”

艾伦并不完全认可伊恩的话，他觉得咨询还是有些作用的，那些回信也并非都是模板。

今天又提到了过去，他一无所知的过去，艾伦心里有些烦闷，发起咨询的时候第一次选择了陪伴模式，感谢那朵小玫瑰花，一同看了日落之后，他的指数略有上升。

但是0.2%太微薄了，下班之后，艾伦做了个决定，他脱下西装，乘坐轨道交通前往新浪潮。

所有人都可以在新浪潮找到快乐。

但他只是走到门口，闻见空气里各种体液的气味，就已经想转身了，还有赤条条、交叠如白色的浪花的rou体，每一次晃动和抽插兜好像激起汹涌波涛，几乎淹没他踏入的决心。

就在艾伦宣布放弃，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不远处，一张熟悉的脸庞，还有她带着探究和挑衅的目光。

早上还钻法律空子拒绝性交的beta，晚上就在新浪潮里寻欢作乐？

所以，他走到了她的身旁。

“这里每周五的晚上是自由匹配之夜，兰斯特先生找到合适的对象了吗？”时雨不知何时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略微低头，就能闻见发际的香气。

“你对这里很熟悉。”艾伦善于捕捉信息，从这句话中，已经知道时雨并不像他是初来乍到，好奇心驱使下，他主动与她攀谈，“所以，来了新浪潮为什么不去享乐？”

“你难道不也一样吗？”时雨隔空点了两杯快乐水，两个人面前立刻出现一张高脚桌，她把其中一杯推到艾伦面前。

斑斓的灯光在他们脸上来回旋转，时雨的话问得他哑口无言，尽管艾伦不愿意接受，但也不得不承认，因为时雨的存在，他在新浪潮自在了很多，否则一定落荒而逃。

在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里，至少有人陪他一起，这个想法让他心里温暖了不少。

艾伦修长的指尖在玻璃杯外壁反复敲打，最终嘴唇轻启：“时雨，你看那群人，像不像空心菜？”

每个人赤裸着身体摇晃，身旁是享乐指数柱状图，没有一个人低于95%，一片绿色的海洋中，人们扭动着身体，重复着抽插的动作。

时雨领略到他独特的冷幽默，忽然大笑起来，她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轻松过，端着酒杯和艾伦碰了一下：“新地球，也是一颗空心菜！”

她的指尖碰到了他的，两个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栗。

喧嚣的世界在这一刻寂静无声。

“那我们呢，我们是什么？”

艾伦还在靠近，明明他们已经近在咫尺了，时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现在的距离已经到了，她只要仰起头，就可以吻上他的下巴。

“我们？我想可能是两根吸管，无止尽地汲取，永远不会满足。”她放下酒杯，抬起头。

吻，是一滴骤然炸开的星火，落在干枯的草地上，缓慢地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