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晨间气温骤降,伊柳的房内没有暖气设备。睡醒时,黎景反而被她抱得紧紧的。“妳别抱我”,他学着伊柳的样子,故意道。谁成想,伊柳真就松开了紧抱他的手,转过头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荧幕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上午六点钟,她将头埋进被窝里想继续睡觉。黎景纳闷:“让妳别抱,妳真的不抱啊?”伊柳没理他,她困得很。衣角被人扯着,“伊柳,妳抱抱我吧。”伊柳艰难地撑开眼皮,扭过头伸手抱住他,黎景的身体很暖和,像个发热的电暖器,伊柳靠在他的肩膀上,舒适地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八点过后的事情了。“你没睡?”伊柳有些意外,微微眯着眼睛,额头在黎景的臂膀上蹭着,清醒过后问他,“在我家睡不习惯吗?”黎景抚顺她凌乱的发丝,“这样待着也挺好的。”两人一起在三楼的浴室里洗漱。黎景状似不经意问起应锡,“他为什么能住在妳家?”“我姐夫家亲戚,只是暂住在这上学”,伊柳如实回答。黎景:“他没地方住?”伊柳不爱谈论别人的私事,此刻装作不知情,“我也不知道。”“三楼只有妳自己住吗?”伊柳点点头。黎景还是担心,甚至有些苦恼,“他可不是好人。”“你都不认识人家,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呀。”黎景眉头皱得更深,“不准和他说话。”这指使的语气,伊柳听多了就烦,“你又在命令我。”“我是担心妳。”伊柳没继续接话,她和应锡同住一间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毫无交流。洗漱完,伊柳在衣柜内选了一套衣服,拿上便要走出房门,准备到浴室里换一身衣裳。“妳去哪?”黎景叫住她。“换衣服。”“怎么不在这里换?”黎景岔开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番话有任何不妥。“黎景,你能不能正经点?”伊柳说完就拉开房门走了。今天是周末,伊柳临时接到绿兰打过来的电话,让她过去鱼摊帮忙。“不用送妳?”黎景站在家门口问她。伊柳朝外头看了一眼,怕被邻居看见,催促着黎景赶紧离开,“不用,你快点走吧。”黎景正好在这时瞧见从楼上走下来的应锡,没有多作停留,直接走了。应锡被堵在巷子尾,他没有一点耐心,“干嘛?”“有家不住,大老远跑来这住别人家?”黎景的语气不善。“和你有关系吗?”黎景:“你心里没数?”应锡嗤笑一声,此刻也露出本性,“你装什么深情呢?能别祸害人家吗?”“你说什么?”黎景抓起应锡的衣领。应锡面上不显慌张,悠然自得地嘲讽,“你这暴躁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才说句实话你就心虚了?”下一刻,他的左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应锡偏过头去,没有还手的打算,嘴角渗出血,他随意抬起手背擦拭,“神经病。”两人不欢而散,黎景朝着巷子外的方向离开。应锡走到拐角处才发现伊柳在这躲着,睫毛轻颤,明显是目睹了刚才那一幕,但也只是旁观,并没有上前去阻拦黎景。他见到伊柳先是一愣,随后站定在她面前,紧张地喉结上下滚动,欲言又止,像是被人看穿了诡计一般不知所措。对视了好久,伊柳先打破僵局。“你和黎景认识吗?”她只好奇。应锡没想骗她,诚实回答,“他是我表哥。”伊柳看着他脸上的伤口,“那黎景为什么要打你?”“他有暴力倾向”,应锡阴阳怪气道。一整个早上,伊柳都心不在焉,她的脑海中不停回放着巷尾的那一场景,黎景当下狠戾的目光,还有打在应锡面上的那一拳。恍神之际,菜刀划破了她洁白的指尖,刹那间,鲜红色的血液流出,她赶紧将手指举起,才避免让鱼rou沾染上血渍。伊耀昌注意到伊柳,朝她走了过来。伊柳害怕被责骂,想先解释,“爸爸,我不小心…”话还没说完,伊耀昌就拉着她的手到水龙头下方冲水,想像中责备的话语没有传来,“妳先回家,记得擦点药膏。”伊柳对此感到意外,抬眸偷瞄父亲低着头的侧脸,下巴的胡渣尚未刮去,还是和平常一样严肃的表情。他转过头来,叮嘱,“记得贴上创可贴。”“好…”伊柳眨巴着双眼,等她反应过来,伊耀昌已经走了。伊柳回家之前去了一趟药局,除了创可贴之外还买了具有消炎配方的药膏。她拎着袋子走到家门前开锁上楼,到了三楼便看见应锡正拿着螺丝起子在修理墙面上的壁灯。面上还挂着彩,却在为她修理壁灯。应锡听见脚步声渐近,他转过头,脸颊上还流着汗,“这么早就回来了?”莫名有种他们早已相识多年的错觉。伊柳:“嗯。”她走到应锡身旁,后背依靠在墙面上,“怎么想到要修这个?”应锡盯着手上的说明书,“上次就看见它坏了,三楼太暗了,妳不会不方便吗?”“还好。”伊柳不太会和人聊天,安静地站在一旁。“妳可以先进去,我还要修一会”,应锡提醒她。伊柳:“我看着你修吧。”应锡打趣着说:“我是第一次修这个,笨手笨脚的。”伊柳没有笑他,也没有回话。她停顿一下,接着开口:”你为什么要住在我家?”应锡低下头和她对视,语气认真不带一丝犹豫,“来拆散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