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语气越来越不同了,有时候那种自豪和欢快可以透过信纸传来。果然见过世面的女人就会变得不一样,这种就叫自信吧。日子一天天过去,已经深秋了。这些日子里,每天每天,雪兰都会跟丁氏一起路过那位唱歌的盲女,有时候雪兰会驻足听一会儿,然后给她放下几角钱。盲女的耳朵也许特别好,时间长了,她竟然主动开口跟雪兰搭话。“谢谢您,总是来捧场。”她对雪兰说,女人的声音非常好听,似乎是仅仅听她说话,就是一种享受。“不客气,您唱得真好听。”雪兰说。“让您破费了,我回家后才知道,您每次都打赏不少钱。”盲女道。“您的声音太美了,比录制唱片的歌手都唱得好。”雪兰说。“您过奖了,那怎么能比,人家是大明星,我只是个街头讨饭的。”盲女笑道。雪兰说的是真心话,因为这个年代的歌星,唱起歌来总有种唱戏的感觉,调子有时候尖锐,有时候婉转,给人拿腔拿调的感觉。雪兰问盲女:“不知道先生家在何处?”“不敢称先生。”盲女道,“小女夫家姓周,家就在后面的弄堂。”雪兰迟疑了一会儿说:“若有机会时,请先生上门唱曲可行?”“求之不得。”盲女睁着灰白的眼睛,向雪兰颔首道。雪兰正在写,她把的前三章寄给后,就收到了连载的邀约。与她联络的编辑叫王万膳,他回复雪兰的第一封信就用十分惊喜的语气说一直想联络您,原来您来了南方云云。原来被改编成话剧后,就在许多剧院上演过,可惜一直联络不到作者本人。因为有些场合是盈利性质的,很多文化人比较注重cao守,盈利后就把一部分钱寄给了杂志社,结果杂志社早就联系不到作者了。王编辑说很欣赏雪兰的文笔,希望能跟雪兰见一面。不是短篇,起码要写二十万字左右,杂志社自然需要事先跟作者见面,并签订协议的。的杂志社就在沪市,要见面也很容易。雪兰选的会面地点就是她家对面的那家咖啡馆。大约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有位先生推门走了进来,并且一眼就看到雪兰,因为她在桌上放了三个苹果,这是他们约见的标志。那位先生脱下帽子,向雪兰欠了欠身说:“您好,初次见面,鄙人是王万膳。”“您好,我是刘五姐。”“不想先生如此年轻。”王先生有些无措地说,“我来这里之前,还以为先生是男子……冒昧了,冒昧了。”其实也不怪人家胡思乱想,雪兰一个年轻小姑娘,偏偏写了一个妓院妓女的题材,也难怪人家想歪。显然王先生就非常尴尬,似乎准备好了一肚子话,却都说不出口的感觉。可不是为了充噱头,写些情色之事博眼球,因为主角是条狗嘛,视角最多也就是听到奇怪的声音而已。而且整篇故事都处在一种晦暗晦涩恐怖的调子中,就算有情色,也不过是恶心,令人心生反感而已,所以雪兰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她张口就对王编辑谈论起了自己的故事,并把自己的立意和打算说的一清二楚。王万膳先生见对面的年轻姑娘侃侃而谈的自在样子,也就渐渐放松了神态,听她说起了故事,并与之进行了讨论。“说实话,先生要写这个题材是很需要勇气的,而先生又是一位年轻女性,在下十分佩服。”王编辑说,“您这样的进步女性或许可以成为我们杂志的签约作者,我可以引荐您加入沪市这边的作者协会,我们有志同道合的青年才俊,还有不少像您一样写进步文章的年轻女性……”雪兰却直接打断了这位先生的话:“您也知道我书写的是非常敏感的话题,我希望贵社能对我的一切信息保密,如果做不到,我也只好另谋他就了。”“咦……”王先生似乎有些惊讶,他奇怪地看着雪兰,半天没说话。想进入作者协会的人有很多,但能得到推荐的人却很少,没点水平的人是甭想的。王万膳在很早以前就通过知道了雪兰,虽然没想到她这么年轻,但是看雪兰写文章的功底不差,而且写作题材又比较大胆,以为她是进步女性,所以才主动提出了引荐,想让她结识更多志同道合的作家,本以为她会很高兴呢。也不是说鄙视人家引荐的协会,但雪兰是个来自未来的人,其实她的思想比当代很多人要开放的多,可思想开放归开放,她后世人的精明也在此处,不会傻到去身体力行。做人要热血,但同时要保持理性,只有理性才不会失去理智,才可以把这份热血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而不至于一下子就耗光了全部血气。比如‘五四’之后,很多女青年流行离家出走,自由恋爱,未婚同居,跟已婚男人搞婚外情等等。说起来这都是特殊时间的错,有些大忽悠,忽悠来忽悠去,就把涉世未深的年轻人都忽悠傻了,做出许多年少轻狂的傻事。男人还好说,女人本就是社会上的弱势群体,想挣脱封建没有错,但挣脱封建,并不是走向另一个极端,比如乱搞男女关系,毁了名声什么的。说起文化名人,我们总少不了这样的印象,一个词,爱折腾。虽说生命的意义在于折腾,但感觉某些文化人似乎格外爱折腾,那些有才华的去折腾文艺,没才华的去折腾异性,还有一些人,连带文艺和异性一块折腾,并且都弄得满城风雨,最终基本遗臭万年。让后世人感慨,他奶奶的,都是一群人间极品啊,既然恁有这么大的生命能量到处折腾,为啥不折腾点好折腾呢?作为一位只修炼过宅技能的人员,雪兰的生命能量太低,经不起太大折腾,所以就不搞这些有的没的了。她壮起胆子替弱势群体发声,是因为她心中有这份义气在,可她又是个年轻女性,书写这种题材一定会招来非议。雪兰不怕非议,但不代表她愿意主动招惹非议。如果她始终不暴露自己,始终低调行事,那么她既可以书写心中的义气,帮助弱势群体发声,又可以享受自己平静的生活,这何乐而不为呢?哪怕有一天,人们知道书写的是刘五姐,是个女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没人知道她高矮胖瘦,家住何处,是何许人也。人们知道刘五姐只是因为,她写了一个可悲的引人深思的故事而已。第60章每一本都要有主线,虽然是群像剧,但也有其主线,主线是两根,两个胭脂巷里年轻女孩的故事。一个叫玫瑰,一个叫黄莺。她们两个年纪相仿,都是在六七岁的时候被卖进了妓院,因为长得好,老板奇货可居,养着她们,教授她们弹琴唱曲乃至读书识字。玫瑰来自一个家道中落的大家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