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东西很便宜,三个女人买了一路。两包棉花4元1角,六米棉布6元8角,她们准备回去做棉被。又买了煤油灯、煤炭、盆子、锅碗等,还买了两块木板,几个钉子,最后她们花五角钱,买了五个茶叶蛋和十个白馒头。这年头吃的东西其实不贵,不过大部分穷人也是拿不出这五角钱的。雪兰她们看似节省,实则浪费,可谁叫她们都没出过门呢。回到家后,李氏喜滋滋地坐在床上缝棉被。雪兰踮着脚,用从房东那里借来的锤子,往窗户上钉木板。三姐在数钱,她数了两遍,细眉轻蹙:“娘,咱们只有十五块钱了。”“别担心。”李氏说,“我这里还有两根银簪子,还有……”她压低声音道:“还有一对金坠子,这是早年生你的时候,老爷赏给我的。”说到刘老爷,李氏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三姐却说:“以后甭提那个老不死的,养了闺女就祸害,也不怕遭报应。”三姐和李氏一起做针线活,不到晚上就做出了两条厚被子。一条垫在下面,一条三个人一起盖。这天晚上,三人吃得饱饱的,盖着干净温暖的棉被,也没有冷风吹进屋里。第二天睁眼的时候,都已经快晌午了。也许是终于松下了多日来绷紧的弦,三人都睡得特别踏实。日子安顿下来后,天气就越来越冷了,屋里生起了火炉,她们扛回家一袋玉米面,花了两块钱。这一袋玉米面是通货四十四斤,可以烙玉米饼子配咸菜吃。这玉米饼子跟现代的可不一样,非常粗,吃下去,能磨破喉咙,当然这是比较夸张的说法,不过在雪兰看来就是如此的,她一个在物质富裕的环境中长大的姑娘,觉得自己都快得厌食症了。李氏和三姐也没好到哪儿去,只是硬着头皮吃而已。这年头普通老百姓都吃这玩意,因为是地里的高产粮食,只有工薪上班族才能吃白面rou菜。何况现在是冬天,北方原本就没有任何新鲜蔬菜,就是地主家里,也只吃咸菜、白菜、白豆腐。后来,李氏出门买了一袋子红薯回家,这吃得雪兰热泪盈眶。她一个小女孩,蹲在炉子边,眼巴巴烤着红薯,烤熟后剥了皮一咬,真是又甜又软又热,心都要化了。李氏坐在她一边笑了,忽然说:“幸好咱走了。”☆、第10章一个月后,北平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大雪纷飞,漫天遍野。这时候还没有温室效应,冬天的雪总是下得很大,一夜过后,地上的雪能高到膝盖,半夜里还能听到雪把树枝压断的声音。如果一个人吃穿不愁,坐在温暖的房间里,也许很有心情欣赏窗外美丽的雪景,但这其中不包括雪兰三人。李氏外出找工作了,可惜工作不好找。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识字,也不怎么会家务,只能去帮佣,可是帮佣需要全职,得跟着主人家生活。李氏却带着两个女儿,怎么也不能把女儿扔在家里啊。兜兜转转,她倒是找到了一份离家近的帮佣,帮忙做三餐,然后晚上回家,可是干了两天她就辞职了。回家后唉声叹气,问了半天才知道,那家的男主人对她动手动脚。李氏长得漂亮,细眉大眼,皮肤很白,虽然三十多岁了,可比许多二十几岁的大姑娘都好看,干帮佣只怕不是长久之计。至于三姐就更别提了,她连中学都没毕业,就算能书会写,又能找到什么工作呢?当初的雄心壮志被现实打击得一蹶不振,李氏开始精打细算,不再多花一分钱。有一天雪兰听她嘟囔。“早知道就不买棉花了,有棉袄穿着呢,睡茅草垫子也冷不到哪儿去。”千万别,缩在被子里还直打哆嗦的雪兰搓着双手想,这鬼天气可真冷啊。李氏已经舍不得烧煤炭了,只在做饭的时候开火。其实煤炭一点也不贵,一担才两毛钱,可是经不住两毛钱啊。交了这个月的房租,又买回一袋玉米面,家里只剩六个银元了,还够一个月用。若是还找不到工作,就只能把最后几样首饰也卖掉,否则就得露宿街头。所以李氏唉声叹气的日子比任何时候都多,简直要愁出白头发了。至于雪兰,她更没用,且不说这具身体才十三岁,加上落水体虚,动不动就感冒。所以一天到晚藏在屋里,生怕冻着,都不敢出门。雪兰上辈子身体不好,是个家里蹲,而且一年里有半年时间住在医院。她当然也不是纯米虫,但只能用很微薄的力量支撑mama。尽管如此,mama也总是嫌她cao劳,不许她多干活。雪兰喜欢写作,所以经常写点东西寄去杂志社,有时候能过稿,有时候不能,每月赚个千八百块,她还在网络上写写连载,但这就是她全部的谋生手段了。不过在这个时代,还真拿不准……雪兰开口问李氏要两角钱。李氏自然是不肯的,还当她馋了,要买吃的。雪兰说:“我要买报纸,还要买纸笔。”李氏叹了口气说:“五姐,咱们现在没钱,不能胡花。”“我想写篇文章投去报社,赚点润笔费。”雪兰道。李氏不懂润笔费是什么,好奇地问:“你能赚钱?”三姐在一旁听了,倒是有点心动,没准真能赚钱呢。她上学的时候,班里有个女学生文笔特别好,写了一首小诗,连老师都大加夸赞。她把诗寄去报社,结果就发表了,听说还赚了稿费。那首诗三姐也读了,只觉得朗朗上口,但她是万万写不出这么精巧的小诗的。于是,三姐犹豫道:“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五姐你能行吗?”雪兰也没什么自信,但唯恐拿不到那两毛钱,于是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没准还能赚出我们的饭钱呢,总比只出不进好。”李氏一想,两毛钱也不多,就给了雪兰两个大钢镚。雪兰套上厚厚的棉衣,迎着风雪出门了。她没有帽子,光着头,露着脸,把手揣在袖子里,艰难得向前迈进。一会儿,三姐追了出来,替meimei挡着风,两人一起向附近的书店走去。这是家小书店,里面生着火炉,从外面一进来,暖和得脸都要化了。书店的掌柜是个穿长衫的先生,见走进来两个小姑娘,直接问她们要买什么书。雪兰也不啰嗦,把店里的报纸一种选了一份,又买了纸笔墨水,可惜他们不卖信封和邮票。最后她看到了一本叫的杂志,结果就愣住了。这本杂志一百年之后还在发行呢,雪兰就往这里投过稿。于是她买了一本,然后和三姐一起回家了。买回家的报纸五花八门,雪兰发现虽然还有许多文言格式的文章,但白话文已经占据半壁江山了。几年前,自从一位姓周的作家发表了华夏历史上第一篇白话文后,白话文就逐渐代替了文言文。有一本杂志叫,杂志主编陈先生是北大教授,他和李先生一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