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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屋里走去,道:“我有事和你商议。”走了几步,发现穆阳静站在原地没动,俏脸上还有些戒备的样子。
“怎么了,进屋我有事情说,在秦境各郡县推广建造学宫的事。”赵淮中正色道。
“真的?”穆阳静踌躇了一下,莲步轻移,跟着他进了屋。
————
赵国,邯郸。
下午的时间。
赵将庞煖的府邸。
李牧低声问床榻上的庞煖:“庞将军还不死心吗?依我看,大王绝不会效仿古礼,行禅让之事!”
卧病的庞煖躺在榻上,眼神黯淡:
“大王勾结妖族和犬戎,失德,失信于天下。此刻禅让,我赵人心中便还有希望,新王登基能提升军队士气,与秦人还有一战的希望。
否则若秦人真的攻过来,我军士气低迷,必败在秦军兵锋下,那才是真的亡国之祸。
老夫伤病之体,何惜自身,稍后我便入宫再去求见。”
李牧愣了良久,对庞煖缓缓躬身。
下午,庞煖在侍从搀扶下,来到赵宫外,跪地求见赵偃。
王宫。
寝殿内,赵偃双手撑着膝盖,坐在床榻边缘。
他只穿了一身白色中衣,衣衫敞开,面色阴沉,盯着面前的郭开:“庞煖又来了,只有他一人?”
郭开低眉垂目,眼睑上抬,用余光偷瞄赵偃:“是,除了庞煖,还有几个臣子陪同,但未跪。
庞煖来之前,李牧刚与其见过。”
赵偃恨声道:“这些忤逆之臣,这是连续第几日了,他们又想来逼寡人禅让退位?”
郭开没敢应声,垂首而立。
自从赵偃勾结中土各国公敌犬戎,勾结妖族之事传开,此后数日,群臣日日来求谏,劝诫赵偃禅让,为大赵挽回人心。
“这些蠢物,中了秦人毒计,便来逼寡人。他们就不想想,寡人若不施策联合各方,待秦人攻赵,我大赵伤亡必重。
寡人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大赵!”赵偃声音低沉,脸色发青。
从他的角度看,身为赵臣,集体串联逼他禅让,实为大逆不道。
郭开说:“群臣不识大王苦心,微臣却是知道的,大王励精图治,处处为我大赵考虑。
大王联系妖族和犬戎,不过是想借他们之手以伐秦。
若伐秦可成,大王必有其他手段,来应对犬戎和妖族,绝非外人所传,要和妖族,犬戎合谋。”
赵偃脸色稍缓:“外人逼寡人也就罢了,可恨李牧,庞煖等人,身为赵臣,不仅不能为寡人分忧,也要来逼寡人。
这种时候,这些人本该更坚定的支持寡人,可笑他们中了秦人奸计而不自知。
待此事过去,寡人必叫这些妄臣付出代价。”
赵王宫外,庞煖肃然而立,神情木然。
他在知道自己的国君暗中联系妖族和犬戎后,心中的绝望和愤怒,到此时仍无处宣泄。
庞煖卧病,仍被人搀扶前来,连续四日,求见赵偃。
“大王,那庞煖卧病,却每日坚持求见大王,今日过来后,一直跪到现在。”郭开道。
“愿意跪地就让他跪,寡人看他能跪多久?”
赵偃冷笑道:“寡人自问德行不亏,这些谗臣休想逼寡人低头。”
郭开眉眼微转,进言道:“大王,庞煖、李牧之流,依仗军功,素来跋扈,行事莽撞。
但他二人在军中威望深重,依臣之见,不如由大王先将庞煖请进来,听听他说什么,以为缓冲。
待此事过去,以后再清算这些不臣之人的犯上之罪。”
赵偃哼了一声,眼神紧眯,脸上露出权衡之色。
然而就在这时,宫门外的庞煖突然鼓荡体内的气机,将声音直接送入王宫,在赵偃和郭开耳畔响起:
“老臣庞煖,愿死谏,请大王三思。
大王不能继承先祖遗志,擅自连通妖族,犬戎,错了就是错了。只有禅让,方可保大赵宗室颜面,否则我赵人就要被天下人唾弃,君主失了德行,将撼动国本。
大王若禅让,这大赵便还是大赵,秦人亦不足惧。”
赵偃霍然从床榻上起身,厉喝道:“庞煖你好大胆子,寡人不见你,你就传声逼寡人。
寡人若不禅让,大赵难道就不是大赵了吗?
你在威胁寡人?
你想犯忤逆之罪,反了?
郭开你去传话告诉庞煖,他若在宫外跪死,寡人就考虑一下他的提议。”
郭开骇然道:“大王绝不可如此,庞煖若死,事情怕就真的无法收拾了,我大赵若是乱起来,徒然让秦人看了笑话。”
赵偃冷笑了一声,胸口剧烈起伏。
庞煖若在此时死了,他虽是一国之主,也难以收场。
但庞煖说他德行有亏,失信于天下,让他行禅让之事,他绝不答应。
天色渐晚,黄昏的夕阳染红了天际。
庞煖数次传声进言,赵偃始终置之不理。
庞煖最终病体不支,倒地昏迷,被随从抬回府邸。
次日,庞煖面如金纸,从家中醒来时,目若死灰,终于不在去宫门外求见赵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