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桐她们收到消息，各县区直播团队暴力整合。简单地说，以后再没有各县区直播间，只有定边市助农直播，大家轮流上播，统一管理。苏桐她们先前面临的问题、争议全都没了，也不用担心被翻旧账。但同样的，利益和自主权也没了。这才是真的釜底抽薪啊。定峰县那边的人只怕怎么都没想到，直接连锅被端了，还是这么明显的清算前兆，以后肯定也没精力再来找事了。苏桐都有些傻眼，这次的处理手段和王秘书的大相径庭，透着股绝对的强势。听说陈哥回来了，看来是真的。陈秘书是尽得楚律维真传的，而且因为是执行者，通常更不留情面。苏桐也立刻反应过来，怪不得楚律维昨天叮嘱她时，说了培训、说了动物园，却没详细安排定峰县的事、没说过直播权到底怎么处理，恐怕当时就有了成算。陈哥回来，只是让他更方便动手。心里微酸，分手的人可真绝情。她还没来得及封心绝爱呢，楚律维那边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一切魑魅魍魉的花招，在真正的秩序面前，都是白搭。他和他背后代表的政府，是不会轻易被拿捏的，不管是谁。苏桐咬咬牙，她也要成长起来，可不能让人看扁了！————统一管理后，助农直播对新策来说，就成了很鸡肋的项目了。不过好在她们先前积攒了一些粉丝，打出了名气，也算是达到了目的。此时已经临近年关，苏桐仔细考虑了下，留了一小部分人去参与助农直播，其他人先回岚城。回去就发现，公司里的人，跑了大半。大表嫂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苏桐走之前又坎掉了大部分的项目，无所事事＋老板无能，一些已经习惯了靠擦边赚钱的主播根本待不住。不过好消息是，苏桐先前找人筛选小众ip有效果了，一个悬疑剧和轻喜剧的本子都不错，节奏明快，适合拍成小短剧。节前三天，是苏桐的生日，原本她不打算过的，谁知道小橼回来了。不仅和晏璐她们一见如故，还非给她办party，这两人打着“给新策筛选新男主播”的旗号，叫了一屋子帅哥。苏桐最喜欢的是一个喜欢脸红的、学舞蹈的男生，姓柳，她心里琢磨着，可以开一个和舞蹈相关的直播，便拉着小柳多聊了一会儿。气氛是真的好，唯一扫兴的是，路过外面的卡座时，苏桐又看到了熟悉的人。梁于瑾，还有那个数理学院的学姐，还有一些其他的同学，都是A大的。真是阴魂不散。苏桐只瞟了一眼，完全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可没过一会儿，小柳去了趟厕所，好半天没回来，只发了消息，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先回去了。苏桐皱了眉，找人调了监控，清楚的看见，小柳刚进厕所，梁于瑾也去了。那种被人紧迫盯着、严密控制的感觉又来了！苏桐起身去了外面的阳台，才待了没一会儿，便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你有完没完？”月光之下，梁于瑾的面色依旧不好。“我上次说的不够清楚吗？”梁于瑾指尖微颤：“我知道，你是生气。我可以等你消气。”“你是因为楚律维所以讨厌我，那等你彻底放下他，自然会看到我。”苏桐都要气笑了，这人至今都不知道她究竟最在意什么。苏桐突然换了话题：“要去开房吗？”梁于瑾一震，明明每次都是他主动，刺激的更是没少玩，此时此刻，他居然有些不自在。“现在？”“对啊。”苏桐勾唇：“但是你可别忘了多准备点药，再准备一些小道具，比如按摩棒之类的，不然我怕……”一字一顿：“我怕你满足不了我。”“毕竟每次，和你过后，我总是需要找别人呢～”梁于瑾脸色唯一一点血色也尽褪了，身体微微踉跄，后背靠在天台的玻璃窗上，有种摇摇欲坠的破碎美。苏桐抿唇，后退一步，拉开门便走。刚走了两步，被人叫住，是那个数理学院的学姐，喜欢梁于瑾，还曾经试图送她包，此时她脸上带着痛恨。“苏桐，你站住。”苏桐顿住了，对于上次骗对方的事情，她也有些愧疚，当时她还不知道，梁于瑾疯起来是这样的。“你不就是仗着他喜欢你吗？”苏桐面色不变：“你说得对，我就是仗着他喜欢我。”但凡梁于瑾不喜欢她，但凡他是有别的目的，为了钱也好，为了利益也好，都不会让苏桐这么生气。他因为这份喜欢，把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中、随意去折腾她身边的人，才是最不能让她接受的事情。先前她还一直觉得可以想办法扭转，但现在很明显，这人从骨子里就有问题。面前的女孩眼里爆出强烈的光彩：“苏桐，我喜欢他，我会追他的，他早晚会知道，谁才是值得爱的人。”苏桐一怔，轻笑：“那我求求你了，赶快把他带走吧。”怕还不够。“以后拴好点，别让他再出来咬人。”转身离开，只余身后阵阵惊呼，似乎有人伤口又裂开了。—————苏桐回到房间时，发现其他人都被弄走了，只剩下小橼在吧台等她，看见她时，小橼立刻放下杯子。疾步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怎么了桐桐，不难过，我们不难过。”苏桐鼻尖立刻酸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没事，我刚刚去骂人了。”“没骂过？”小橼摩拳擦掌，显然是要自己上。“不是，我骂过了，特别过瘾。”“那……”，那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开心。苏桐也不知道，生气是有，痛恨也有，但真正让她骂得那么狠的原因是：梁于瑾这样的喜欢，只会一起走向毁灭。对她是，对他亦如此。倒不如让他彻底死心。苏桐恨恨咬牙：“我最近真是情场失意。”不得不说，刚刚转身离开时，她小腿上的伤也疼，右手手腕也疼，那种心口隐隐作痛的感觉，和过去每一次都相似。只不过，过去她是留在原地的那一方，这次她是离开的那一方。小橼递给她两杯鸡尾酒，甜甜的。“桐桐，打起精神来！”“我精神特别好，我今天刚谈了两个项目，下星期咱们的小短剧就能上线了，动物园那边策划也通过了……”她嘀嘀咕咕一会儿，没想到小橼轻叹一声：“桐桐，我要给你说声对不起。”这次去泰国，她和程昱之间算是坦诚了，当初的很多事情一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直到前两天，和晏璐她们聊天，听说陆沉舟曾经去找过苏桐，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苏桐喜欢陆沉舟！曾经觉得奇怪的地方全都串成了一条线，尤其是苏桐最近的状态，偶尔的失神和恍惚，实在是太像失恋了。爱人要订婚了，门当户对、男才女貌、备受瞩目的盛大婚约……这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啊。苏桐越有活力、越是努力工作，反倒越让她心疼。听了两句，苏桐听懂了，忍不住黑线，原来小橼以为，她因为陆沉舟订婚在即而伤心啊，该不会大家都这么怀疑吧，怪不得最近走到哪都有人送她小礼物，晏璐还总给她介绍圈子里的青年才俊。苏桐张张嘴想解释，却见小橼推开包厢的窗户，朝下一指。苏桐顺着看过去，才发现这酒店就在订婚酒店的旁边，角度也是绝妙，能清楚看到挂着的巨幅海报。海报上是婚纱照，绝美。小橼深吸一口气，先抓起一瓶烈酒，仰着脖子喝了一半，然后从角落里翻出一桶油漆，二话不说，顺着章若彤和陆沉舟的海报淋了下去。“来，跟我一起喊，祝他们断子绝孙。”苏桐拉她根本没用，小橼喝酒是真上头。喊到第二声时，苏桐已经看到了驶进酒店院子的卡宴。这里是三楼，她一眼就看出来，那就是陆沉舟的车。满头黑线，她就知道！背后说坏话必被抓！刚刚她没打算喊，现在就不一样了，不能让小橼一个人吸引火力。苏桐也喝了两口酒，抢过油漆，不仅往海报上扔，还往卡宴上扔。双手竖起，对着陆沉舟的方向，喊的非常大声：“陆沉舟，我祝你断子绝孙。”……车内，看着面前的景象，尤其是飘洒下来的油漆，还有空气中的大喊，程昱直接腿软了，女朋友当面咒骂老大，他真的要打摆子了。“老大，她们可能是喝多了……”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陆沉舟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推开车门出来，冷冷的姿态，吓得周遭人全都噤声。连半醉的小橼都打了个哆嗦，苏桐也清醒了一小下。谁知道因为这一停顿，大片油漆落下去，直接甩向陆沉舟。哗啦啦……哪怕他及时退后，鞋和裤腿还是染上了。男人目光很深：“下来，道歉。”苏桐吼起来：“不下来，不想看到你。”陆沉舟的脸色更冷：“不道歉，就来刷干净。”小橼本就半醉，第一反应就是陆沉舟要让她们刷婚纱照，鼓足勇气喊：“渣男！你拍个遗照，我们勉强给你刷一下！”苏桐震惊，自觉可能没有什么话能盖住这句了，只能加大音量：“早点拍，免得章学姐和你订了婚，还要守寡。”整个酒店的院子里，都回荡着她们的吼声。陆沉舟看向下属，目光能杀人。被他盯着的人全都猛颤一下，随即朝楼上跑来，明显要抓她们两个醉鬼。……苏桐拉着小橼开始狂奔，从酒店侧边的安全通道下去，在一楼时，撞见了程昱。程昱盯着她们看了两眼，侧过身拉开小门，一边让她们快走，一边朝楼上喊：“在二楼，她们进包厢了，挨个搜。”……苏桐和小橼一路跑到了江边，两人一边害怕一边哈哈大笑，都知道明天会倒霉。陆沉舟不是随随便便被人骂、不追究的人，而且订婚照泼油漆这种事，章若彤估计也会知道。明天她们很可能会灰头土脸回去道歉，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刷海报。可此时此刻，当真开心。两人又买了一箱啤酒，坐在江边的亭子里喝。小橼边喝边商量：“明天你刷右边，我刷左边。”苏桐回忆了下，海报右边是陆沉舟。“为什么？”“怎么说都是你男人，哪怕是过去式，我能碰吗？”“啊呸，你就是害怕了是不是，看到陆沉舟，你声音都小了。好你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看我铁拳。”接近零点时，苏桐站起来，对着江面大喊：“陆沉舟，祝你断子绝孙。”喊完不过瘾，苏桐继续，一个连着一个：“梁于瑾，祝你断子绝孙。”“楚弈，祝你断子绝孙。”“楚则，祝你断子绝孙。”“楚律维，祝你断子绝孙。”小橼一开始还笑，后来瞪大眼睛，大喊“靠，怎么这么多！”，怒吼着要和她割袍断义，免得天天被追杀。……忘了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迷迷糊糊中，苏桐感觉有人抱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