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昨天一起睡觉了。
小乞丐的眼睛直勾勾的,用很难听的嗓音说,夫妻之间才能睡觉。
谢燃灯老脸一红,谁能料到露水情缘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要做一个漂泊浪子,自己都没有办法照顾好自己,更别说照顾小乞儿。
对不起。
但是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
小乞丐问他:我们两个是夫妻吗?
我们两个是不是夫妻你自己不知道?
谢燃灯的耐心所剩无几,他话音刚落。
危险,极度危险!
谢燃灯浑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话说到一半,硬生生的一拐。
你这都忘了,我是你如假包换的夫君。
夫君?
杀气消弭大半,小乞丐不确定的看着他。
谢燃灯硬着头皮胡扯:对,我们两个私定终身,可是家世相差太大,怕父母阻拦,约定私奔。昨日夜里见你进来,干柴烧烈火,一时间情难自禁。
似乎失忆的小乞丐呆呆看他,将信将疑:那你之前说要分开
负心汉一样要死。
谢燃灯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那是我害羞,想冷静一下!
见小乞丐有所动摇,谢燃灯心中直犯嘀咕,难道这人是真失忆了。
他试探着倒打一耙:昨夜你突然对我打打杀杀,我心中难免恼火。谋杀亲夫可是要蹲大牢的!
谢燃灯抹了把脸:看在往日情谊,我不忍心看你受罪,这事情就算了。
他的袖子被拽住了:夫君,对不起。
小乞丐的眼神湿漉漉的,带着不安和愧疚。
明明还是哑着的嗓音,但是莫名好听许多。
谢燃灯有些心软,正打算劝说几句,就此别过。
山间却忽然多了浩浩荡荡一伙人。
为首者声如洪钟:二少爷在这!
谢燃灯身子一僵,不过一夜,谢家人竟找来了。
第3章 003
听到管家熟悉的声音,谢燃灯扭头就跑。
一抬头,一堵结结实实的肉墙就堵在谢燃灯跟前。
迈步朝东,一个铁塔般的黑脸大汉,转西边,两个白脸大汉并列,把去路堵得密不透风。
南边是胡子白花花却并不身软易推倒的笑面虎管家,北边是湍急而下的水流。
除非谢燃灯插上翅膀,不然前有狼后有虎的,根本逃不出去。
管家的表情很是和善:二少,跟我们回去吧。
谢燃灯灵机一动,捏着嗓子说:这位老人家,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二少。
他话音刚落,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只比寻常蜜蜂大了几倍的寻人蜂在他的腰侧振翅,浅绿色的透明长翼闪耀着璀璨流光。
管家依旧笑眯眯的:少爷走的时候,忘了把夫人做的香包摘下了。
谢燃灯下意识反驳:我明明摘了,山间虫蚁多才拿出来用的。
话音一落,气氛一时陷入尴尬之中。
谢燃灯上辈子从未离家出走过,凭借记忆自认做的周全,哪里想到会栽在这个不起眼的小荷包上。
都隔了这么远,这大蜜蜂还能追着香味寻他到此处。
若没有昨夜的意外,他早就把香包收了起来,戴上易容的面罩,就不会被谢家人逮个正着。
莫非天意如此。
不,若是非要走上一世的老路,老天何苦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谢燃灯头一扭,倔强道:我不回去,你们若是逼我,我就从这跳下去。
二少且慢!
见他如此,管家脸上笑意顿失。
谢燃灯往水边迈了一步:都别过来!
管家沉着脸:都让开。
二少这是被伤得狠了。
站在谢燃灯的角度,他倒不是不能理解。
寻常人退一次婚都难得,谢燃灯硬是被退了四次。
但凡个有点血性的男人,就受不了这种事情。
能忍到现在才发作,二少爷已经是谢家出了名的窝囊废。
不过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一而再再而三,废物二少爷如今也爆发了。
管家一改先前态度,走起了以情动人路线。
他苦口婆心道:二少受了侮辱,心中不免难过,这些老奴都懂。只是你一心离开,可曾想过夫人,出了那样的事情,她比您还难受。昨日看到您留下来的信,她直接昏了过去。
管家话音刚落,就见谢燃灯被惊得一个趔趄,一只靴子踏进溪水之中,罗袜全被打湿。
二少!
管家惊呼出声,看谢燃灯整个人晃了一下,左脚卡在石子间,堪堪稳住身形,吊着的一口气才缓缓吐出。
他定睛再一看,谢燃灯跟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此人个头较谢燃灯矮一些,站在青石上,穿着件不大合适的宽大衣裳,袖口空荡荡的,裤腿一截拖在地上。
因为没有过去的记忆,谢府管家出现的时候,洛青曜全程保持安静。
他一直乖乖站着,几乎没有存在感,自然被注意力集中在谢燃灯身上的管家一群人忽视过去。
管家心生恼怒,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连他的命令都不听,竟自作主张,差点害二少栽水里。
虽然谢燃灯没什么用处,可他是嫡系血脉,有个了不得的兄长和疼爱他的母亲。
这好像不是咱们的人啊。
跟着管家出来的侄子谢平在叔叔的耳边嘀咕,谢家的下人哪能穿料子这么好的衣服。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仔细看那少年身上的图案,口中喃喃:奇怪,这衣裳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洛青曜脸上还沾着不少未洗净的脏污,仅凭借一双清凌凌的眼睛,谢平没能认出这是城里哪家的公子。
洛青曜眼中根本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他的眼神专注的看着谢燃灯,沙哑的嗓子问:你有夫人?
这陌生老头口中一口一个记挂他的夫人,可自己分明好端端的站在此处。
他眼前的人要么是个薄情寡性的负心汉,要么就是个厚颜无耻的骗子。
洛青曜本该杀了他,看着这张好看的脸,却第一次生出犹豫的心态。
谢燃灯还没有解释,他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谢燃灯挽起被打湿的裤脚,露出雪白一截小腿,阳光底下,他简直白得发光。
听到这莫名一句问话,谢燃灯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神情有些古怪:我尚未成亲,哪来什么夫人,家中祖母健在,夫人说的是我娘。
上个本该成为他夫人的人,前些日子刚到谢家退了婚,让他再一次成为整个白玉京的谈资和笑柄。
至于母亲,谢家的事情太多,等他离开之后,她或许连惦记他的时间都没有。
管家见他们两个交谈,给了随从一个眼神暗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