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皮肤白皙,双手白净,手指修长,不染尘垢,没有死皮老茧,不像练武之人。
他身材中等,不显强壮,甚至有些单薄,看上去养尊处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他气息亦不强大,与常人无异。
看着如此模样的倪坤,徐峰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个没有一点强者气势的少年,能凭真正的实力,将自己的兄长活活打死。
“不可能!”
徐峰浑身颤抖,满头白发无风自动,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倪坤:
“绝对不可能!我兄长乃武道宗师,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卑鄙小儿,怎么可能在公平比武中打败他?你一定是在比武前下毒暗算,害我兄长一身武功大打折扣,这才杀害了我兄长!”
倪坤轻叹,淡然道:“徐峰兄你很有想法,这颠倒黑白、血口喷人的造诣,跟令兄简直不相上下,不愧是同胞兄弟。只是你未免太高看令兄了。武道宗师?呵,在我这个绝世天才眼里,所谓的武道宗师,也不过就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蚁。”
“黄口小儿,狂妄如斯!”
徐峰气得浑身发抖,怒吼一声:“纳命来!”身形一闪,幻影般疾掠至倪坤面前,十指如莲花绽放,弹出道道指影。无形指劲破空,爆出砰砰炸响,仿如霹雳绽裂,雷霆滚动。
“惊雷指?使得不错,已经有了你兄长九成火候。”
面对徐峰全力施展的惊雷指法,倪坤神色从容,脚踏玄步,间不容发地避过道道指劲之余,还能言辞清晰、不疾不徐地点评两句。
而那一道道落空的无形指劲,轰击在他身后的酒楼墙壁上,直炸得墙壁石屑横飞,凿出道道深达寸许,拇指粗细的圆形孔洞。
隔空气劲尚有如此威力,若是被徐峰的手指点在身上,那后果不知该是何等地可畏可怖!
只是,威力再大,也要打中方能有用。打不中,一切免谈。
“徐峰兄,你兄长尚且被我打死,你……又能奈我何?”
平淡的说话声中,倪坤突然出手。
他双手十指如莲花怒绽,幻出重重指影。无形指劲破空飞袭,爆出霹雳炸响,赫然也是“惊雷指”!
倪坤居然使出了徐氏兄弟的独门绝学,惊雷指!
徐峰双瞳蓦然收缩,俊脸之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骇然。
更让徐峰惊悸的是,眼前这个刚满十六岁的腼腆少年,使出的惊雷指法,居然比他徐峰从小到大,苦练二十余载的惊雷指法更加精湛玄奥,威力更是大出不止一筹!
倪坤弹指起惊雷,霹雳炸响传遍整座天香楼。楼中诸人,无不被霹雳之声震得头晕目眩,胸闷欲呕,耳膜嗡鸣,再听不见半点杂音!
霹雳声中,倪坤的惊雷指劲势如破竹,轻松击溃徐峰的惊雷指,连点在徐峰胸膛之上。砰砰爆响不绝,徐峰雄躯剧震不已,有如风中芦苇。
瞬间连点一十三指,倪坤突然停手,负手而立,漠视徐峰。
徐峰声音嘶哑,喃喃说道:“你……怎么懂得……我家传……惊雷指法?”
倪坤道:“我是绝世天才啊。任何武学,一看就会,一练就精。惊雷指法,确是一流绝学,可惜在你们兄弟手中,实属明珠暗投。只有在我手上,才能发扬光大。”
“绝世……天才……么……”
徐峰长吁一口气,双手无力垂下。那笔挺如枪的腰背,也不觉佝偻下来。他胸膛中指之处,不见半点血痕,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破损。但他双眼之中,却已再无半点神彩,眼珠呈死灰色,赫然已气绝身亡!
倪坤拂袖转身,淡然道:“拖出去。今天我生日,赏他一张薄席。”
两名青衣家丁走上前来,拖住那死后仍然站着的徐峰,将之拖出天香楼,裹上一卷薄席,扔上一辆马车,驾车往城外乱葬岗去了。
天香楼中的寿宴,又继续进行。
倪坤再次恢复了那腼腆少年的模样,而楼中前来寿宴的宾客们,提也不提刚才的事情,自顾着谈笑风生,推杯换盏。好像刚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个被倪坤轻松杀死的徐峰,也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这当然不是诸人讳莫如深。实是长乐县人,对此般情形早已司空见惯。
有人曾经统计过,自从四年前,倪坤倪大少一场大病痊愈,又于三年之前,突然爱上“主持公道”以来,最近三年之中,类似事件,平均三个月都要发生两起。
有时是某人孤身前来寻衅。
有时候是有人呼朋唤友纠集大群人马。
有时甚至是收买杀手,当街设伏。
然而无论哪种情形,那些胆敢捋倪坤虎须之人,最后的去处,无一不是城外的乱葬岗。
所以倪坤才能在长乐县中,有如此声望。区区一个十六岁生日,便引得诸多县中大豪、名士齐齐来贺。
类似事件,诸宾客既已司空见惯,徐峰之死,当然不值一提。
无论那徐峰生前有什么名声,有怎样精彩曲折的人生故事,又有着怎动人的爱恨情仇,现在的他,都只是又一具挂在倪坤手下,抛在乱葬岗中的尸体罢了。
千般精彩,万般情仇,身死之后,一切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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