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知道,假如我真的拒绝你的邀请,那么丁教授的研究经费是不是就此作废?”素叶一针见血。
“是。”年柏彦更加干脆。
素叶死死盯着他那张脸,一股火冲到了喉咙,“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还给丁教授希望?”
年柏彦唇角似有似无的笑纹也收敛了,颀长的身子探前,目光如炬,“素医生,我只要你明白一点,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所以我绝对不可能把人力物力甚至财力放到毫无利用价值的人身上。”
“好一句在商言商,我是不是可以形容你这种为奸商行径?”腿侧的手指紧紧攥起,指甲近乎嵌入掌肉之中,她不停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至少不能让对面这个男人看起来更加得意。
年柏彦看着她,“如果你高兴,可以这么形容我。”
素叶的目光与他抗衡,唇亦抿紧,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寻找有可能击败这男人的弱点,只可惜他是典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擅长大力掌,而他接招时却惯用太极拳,大有四两拨千斤之态。
一时间办公室的气氛冷凝住了,两人谁都没再开口说什么,可空气中较量的成分陡然增多。
直到——
“柏彦,原来你真的还在办公室呢。”
恰似一道春水的嗓音彻底击垮了室内的安静,这声音娇柔生动,令闻者欣悦。只是,这声音太过耳熟,以至于令素叶都陡然转过身去巡视。
门口那女子娇态若花,一身干净的白色莲裙,肌肤赛雪黛眉如画,乍一看就如刚毕业的大学生般清纯娇怜,她挽着一老者,只是原本含笑的脸在素叶转头的一瞬间倏然僵住了,连同那位老者,脸上也滑过一丝愕然。
“董事长,叶玉?”年柏彦起身,略感惊讶。
素叶却又重新转过头,脸上早已波澜不惊。
站在门口的叶鹤峰没有说话,反倒是叶玉走上前,在途径素叶身边的时候有了那么一丝迟疑,再看向年柏彦的时候笑靥如花,“我陪爸去打高尔夫才回城,爸说咱们好久没在一块儿吃饭了,就想上来看看你在不在办公室。”
说完这番话,叶玉又下意识看向素叶,欲言又止。
年柏彦不是没看出叶鹤峰和叶玉的神情,不动声色间叶鹤峰也走了进来,沉沉地叹了口气,“我们是该好好坐下来吃顿饭了。”
叶鹤峰的这句话说出来口吻异常沉重,却不是对年柏彦说的,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素叶身上,年柏彦看得清楚,叶鹤峰的这个眼神里有无奈,有迟疑甚至还有一丝愧疚。
而叶玉,从推门进来到说话,神情也略显尴尬。
正纳闷,就见素叶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拿过挎包,眸光只与年柏彦对视,语气甚为平静,“年先生,时间不早了,我看我们的事改日再谈吧。”话毕,也没等年柏彦的回答转身便要走。
“叶叶。”开口叫住素叶的竟是叶鹤峰,老态龙钟的嗓音仔细听上去略显颤抖。
称呼的亲昵令年柏彦微微蹙眉,他的眸光也转为暗沉,却依旧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局势。素叶顿步,回头看向叶鹤峰时眼神冷静淡定,“你叫错名字了,我叫素叶,不叫叶叶。”
叶鹤峰的身子晃动了一下,叶玉见状赶忙一把扶住他,看向素叶,眼神焦急,“叶叶,你就别再气爸了行吗?”
叶玉的一句话不但令素叶变了脸,更令在一旁始终沉默的年柏彦目光一怔,再看向素叶的时候又了重新打量的意味。
素叶冷笑,“他是你叶大千金的爸,我可不敢高攀!”
“叶叶,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还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其实爸一直很想念你。”说完这番话后叶玉也察觉出自己的语气有点急,压了压嗓子,重新梳理了下情绪轻声道,“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爸爸也很想咱们一家人能够团聚,今天既然你在这儿,就陪爸吃个饭吧。”
“哦,柏彦,之前一直没跟你提及过,她是我妹妹叶叶。”叶玉生怕年柏彦误会赶忙介绍了下,又看向素叶,“叶叶,我已经结婚了,他是你姐夫。”
素叶倏然看向年柏彦,在叶玉的那句“他是你姐夫”落入耳中的瞬间,她的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下,胸口忽地窒息,一时间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无法说出半句话来。脑中紧跟着闪过一些个画面,从初次见到他时到那天清晨在他怀中醒来,从联众再度与他见面到他的步步紧逼……
是她大意了,她应该能够联想到,优秀如他,他的新娘自然也不会是只麻雀,所谓的郎才女貌说的就是眼前这两位吧,他英俊沉稳做事干练,她金枝玉叶貌美如花,她早就该想到,堂堂的精石集团总经理,都有本事能让董事长甘居二线的青年才俊,怎么可能就不会是叶家的乘龙快婿?
年柏彦亦看着素叶,可他的神情早是矜持如常,深邃的眼也看不出丝毫的波澜起伏。叶玉看出他们两个像是相识但也不知彼此真实身份,想了想走上前,主动拉过素叶的手,温柔道,“叶叶,爸老了,你还想怨恨他到什么时候呢?”
素叶看着叶鹤峰,笑容更深,只是这笑是从未有过的寒凉。
她的这幅表情深深刺激到了叶鹤峰,不悦也进了眉梢,“你几年你疯也疯够了,该回家了!就算你再痛恨我这个父亲,你身上流着的都是我们叶家人的血!”
“我以为我身上流着的也是叶家人的血,至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告诉我,我爸是鼎鼎大名的叶鹤峰!我还真信了,那么引以为傲!可惜啊,在我妈死那年我就开始怀疑了,你叶鹤峰如果是我爸,怎么会那么狠心地对待我们母女?”素叶一把甩开叶玉的手,眸光极冷地与叶鹤峰对视,她的样子完全与平时的悠然自得大相径庭。
“你妈妈的死我也很难过,难道我想让你妈妈死吗?可是当年你妈妈有多倔强,非得抱着你一起离家出走!难道我就不生气?难道我想让我叶鹤峰的女儿跑出去随了别人的姓?”叶鹤峰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素叶脸罩寒霜,听闻这番话后冷笑又浮了上来,“呵,这么说一切都是我妈咎由自取了?不过你得感谢我妈,如果当年她不离开,怎么会有那个贱人的位置?如果我还在叶家,今天那个贱人的女儿还能心安理得地顶着叶家千金的头衔招摇过市吗?”
最后一句话落下,她直接看向叶玉,眸光如冰刀近乎杀人。
叶玉脸色一变。
“放肆!”叶鹤峰的手狠狠拍在桌案上,“她再不济也是你姐姐,你在素家就是接受这种教育的吗?”
“我就是个野丫头,所以接受的教育也是野路子!素家与叶家相比也更是不值得一提,比不上你们大家大户!”素叶字字珠玑,手指攥紧,“所以,我没那么资格和福气跟你们叶家人一同吃饭,告辞!”
“你——”
“叶叶。”叶玉再度拉住她,一脸哀求,“你别这样,一家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柏彦——”她又准备向年柏彦发出求救。
可还没等年柏彦上前,素叶就恶狠狠盯着叶玉的脸一字一句道,“你最好放开我,否则我保不齐下一秒撕破了你的脸!”
叶玉一惊,下意识松手。
素叶冷冷看了一眼叶鹤峰,又扫过年柏彦,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叶鹤峰气火攻心,一个不济身子一歪跌坐在沙发上,叶玉吓了一跳赶忙冲上前细声安慰,唯有年柏彦,始终保持着沉默,看着素叶早已消失的方向,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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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个周末,天气愈发炎热了起来。
窗外的法国梧桐已是枝茂叶厚,有蝉鸣开始日夜不停地搅动着燥热的空气,一声声叫得人心不安。
林要要坐在沙发上,一脚踩着光亮的茶几,慢悠悠地在脚趾甲上涂着甲油,是干净的裸色,衬着她的小脚更是素净粉嫩。素叶切了盘西瓜放到了边儿上,在她身边坐下,“姑娘,你这是来我家做客呢还是抻悠这点甲油呢?要涂回家涂去,弄得我家净味儿。”
“这不就是闺蜜之乐吗?你说这大周末的你也不出去逛街,我只好来你家舍命陪君子了。”林要要冲着她喳喳眼睛,“再说了,你这儿是中央空调,够凉快,甲油干得也快。”
素叶做无语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