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走到下方广场的时候,有守候在此的银署役从递过来一封布拍的邀贴,持有此贴的人,可以参加每个月的布拍市会。
他想了想,考虑到布拍市会上说不定会有涉及神元的东西,也就拿了过来。
这时他忽然察觉到前方一阵喧哗,往前看去,见十来个身穿皮盔,带着佩刀的护卫先是走了过来,警惕的扫视着四周,而一名五十上下,衣着艳丽的中年妇人被围在当中,这一群人走过之时,两旁之人纷纷避道。
他向那个还没走开的银署役从问道:“知道这是什么人么?”
那役从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这位是临治学宫的一位尚姓学令新娶的夫人,听说是一位巨贾之女,最近不是都护府内不安稳么?所以雇佣了不少护卫。”
张御微微点头,都护府可不止泰阳学宫一家学宫,六十年前,都堂为了制衡和某种需要,在现在治署幕公姚弘义主持下,又另行建立了一大二小三家学宫。
临治学宫就是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座。现在许多安人和夏安混血的事务官吏就是从中走出来的。他们中的许多人和神尉军走得比较近,也是传统守旧派的最大反对者。
想到这里,他不禁思索了一下,虽然阿尔莫泰被他杀死了,可是以神尉军的底蕴,很快就可再选出一人来替代军候之位,比如之前那位败给阿尔莫泰的迟授,就是合适的人选。
这位当初在对决中失败,只是输在自身战斗方式被阿尔莫泰克制的太死,一身本事无从发挥。可以实际战力而论,其人其实并不弱。
之前他和范澜讨论过神尉军四大军候的实力,左军候阿尔莫泰最为年轻,他崛起的很快,出手的次数最多,近来所有需要神尉军出面的硬战,都是由其完成,所以实力最为透明。
右军候庞巩,在人前露面的次数最多,最喜欢与人打交道,出入各种场所的次数最多,可偏偏很少见到此人动手,对此人难以有一个准确判断。
下军候齐颠,是公认的战力强大之人,不过这个人不参与神尉军的具体事务,对于玄府和神尉军之间的争斗也漠不关心,只对修炼感兴趣,所以常年镇守在洪河隘口,与那些异神及异神祭祀交战,以此磨练自己。
上军候朱阙,实力不明。但有传闻说,其人已经彻底化合身上神袍,达到了那一层境地,对玄府威胁最大的,也就是这一位了。
现在浊潮在持续消退,神尉军肯定不会容忍守旧派到时点燃烽火,想来用不了多久,包括玄府在内的守旧派就要迎来最强烈的冲击了。
而这一次,双方都没有退路了。
他再往望夏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迈步往大道上行去。
本来他想着就此折回学宫,不过忽然想起,今天正好是月底的休沐日,自己的学生余名扬应该就住在这附近,之前这位学生见有人要诋毁自己,便连夜过来报信,眼下既然到了这里,那不妨走访一下。
他转步而行,大约一刻之后,进入一条简陋的屋巷中,来到一个宅子门前,起手在门上敲了敲。
过了一会儿,门里传来一个声音,“是哪位客人?”
张御道:“是我,张御。”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门被一把拉开,余名扬带着惊喜的神情出现在门后,他道:“先生?你怎么来了?”说话之间,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正容一揖,道:“学生见过先生。”
张御抬手回了下礼。
余名扬侧身一引,道:“先生,还请入内一坐。”
张御点了下头,往里走入进来,
余名扬引着张御来到中间的客室,请了他在一张粗重的木椅上坐下,不好意思道:“家中简陋,招呼不周,先生勿怪。”
张御道:“心足便物足,何谈简陋?”
余名扬这时又端来一杯茶,恭敬递上,道“先生请喝茶。”
张御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放在旁边,道:“你也坐吧。”
余名扬这才坐下。
张御道:“近来你在坚爪部落里可好?”
余名扬道:“很好,先生虽然不在,可是余威犹在,那些蛮人没有敢为难学生的,现在去那里行商的人越来越多,部落里的人都在用我天夏语言说话,怕是用不了多久,那里就会变成我都护府的又一个附从部落了。”
张御淡声道:“这些土著,畏威而不怀德,不要被他们的表面所欺,刀剑枪炮之下,才有那礼乐文章,早歌晚唱。”
余名扬认真道:“学生知道,学生刚入学的时候,就有先生教导过,说这些土著,现在只是披上了一层人的衣服,但是他们还是用四条腿走路,看你什么时候疏忽了,他们就冲上来咬一口,你一鞭子挥去,他们又会趴回原地,变得老实起来,而什么时候他们能像我们天夏人一般站起来走路了,懂得礼仪道德了,那才可以真正与之平等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