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匆匆,二十余天转瞬而逝,瑞光城进入了七月份,路边及花圃里各色花卉越开越多,用鲜亮浓烈的色彩丰富着整个城市。
张御站在司吏衙署的走廊过道上,看着琉璃窗外的瑞光城,下方那多姿多彩的画面让人倍觉心旷神怡,但是就在这样的景物之下,却是弥漫着森然杀机。
他通过玄府的渠道了解到,这一个月来天平教派什么动静都没有,此与他们以往每隔十数天,就要弄点什么事的情况截然不同。
这说明他们即将有什么大的动作,现在只是在酝酿蛰伏,等到发动起来,一定是前所未有的猛烈。
过道上不断有人路过,然而见到的他的时候,都是会停下一礼,然后再继续行走。
现在衙署的人都是知道,这位年轻参治极受蒋从事信任看重。
而今的司吏衙署的吉主事因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几乎不怎么管事了,日常的事务几乎都是交给蒋从事来处置。
那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位吉主事一退,蒋从事就会顺理成章的接任署公了,那么他所信任的人显然是非常值得他们讨好的。
议事堂的大门推开,蒋定易略带几分疲惫之色从里出来,在过道上与几位同僚拱手别过,随后对着张御歉然道:“张参治,劳你久候了。”
张御道:“无妨。”
两人一起回到了事务堂里,待坐定后,蒋定易把手中一个册簿往桌案上一扔,吐出一口气,道:“朝明城现在几乎是铁板一块,要调几个人真是千难万难,各种推三阻四。”
张御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蒋定易这回是接到一个麻烦事了。
朝明城位于都护府西南方的燕喙湾,是因为贸易往来兴盛起来的城市之一,也是整个都护府除瑞光城外最大的城镇,早期聚集的居民大多是最早一批归化都护府的土著。
因为大部分下层事务官吏都是由当地人担任,所以长久以来,都护府的律法很难管束到下边,这个问题也一直解决不了。
在衙署里这么长日子,他对此间情况也不再是一无所知,看来蒋定易近来的频频动作着实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所以底下人干脆把这个难题给推了上来。
他没有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衙署里的具体事宜,他是不会去多做过问的。
蒋定易发泄了一会儿郁气后,很快就收敛了情绪,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他抬头看向张御,道:“已是定下来了,主事身体不好,所以七月十日那一天,我需代替主事到城中给民众宣讲治吏吏则,并收取各方检书揭贴,那时我是必然要出行的。”
张御也是看向他,道:“是时候了。”
蒋定易点头道:“我明白了。”他站了起来,正容合手一揖,“那么,一切就拜托张参治了。”
张御抬手还有一礼。他目光一转,看向台案上的历书。
还有五天!
瑞光城地下的某个破败神庙之中,矗立着一座用石块简易堆砌起来的祭坛,表面用不知什么动物的鲜血画了一个简陋的天平,上方还摆着一具用厚布包裹的人形物体。
两个戴着白色的面具在那里窃窃私语着。
其中身形稍高一点人的道:“有必要这么做么?
另一个人道:“我调查过了,蒋定易身边跟着的那个张参治,应该是玄府的人,有一名玄修保护,只靠底下那些人可不太稳妥。”
他看向前方祭坛,“不过我想天平之神一定喜欢他那充沛的生命力的。”
个子稍高的人有些犹豫,“可是,要是不成功……”
天平之神很受信众的喜爱,甚至也不需要你是信徒,只要你举行比较正确的仪式,就能把他召唤出来。
而且召唤他的祭品也不需要举行仪式的人来提供,他自己会去拿。
可是有一点,要是事情未能成功,那么召唤他的人就会视损失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所以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在质疑一位神明?”另一个人发出一声嗤笑,“那可不是一般的神明,而是血阳古国的古老神明啊,是在经历了六十年前的大战后还能继续维持的存在!”
个子稍高的人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要是神明亲自降临,我是不会担心的,可是这次……”
另一个人打断他道:“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个张参治加入了玄府还不足半年,一位神明的化身足够对付他了。”他不想再啰嗦,“我们准备开始吧!”
他拿出一本厚厚的树皮书,然后放在一个石墩上打开,露出了一排排血红的,似会跳动的字符。
个子稍高的人略显紧张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另一人信心十足道:“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而且这次我找了个合适的人给我又准确翻译了一遍,使我能深入领悟神的旨意,我想比前两次应该更顺利。”
他一点也没说错,随着一阵晦涩的语言从他嘴里冒出来,以往要尝试几个夏时甚至半天时间的仪式这次很快就有了反应。
先是一阵阵心脏跳动的声音在周围响起,而后那个天平印记仿佛活了过来,原本画的有些倾斜的图案渐渐摆正,而后在那祭坛上方,一只手伸了出来,将围裹自己的厚布掀开,然后一个身体强壮,光着脑袋的男子从上面坐了起来。目光之中闪过一丝蓝芒,忽又收敛。
两个戴着面具的人马上都是跪了下来,不敢抬头去看,颤声道:“伟大的天平之神,赞美你。”